咖啡杯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咖啡廳裏格外刺耳。林默看著自己的手掌——它剛剛穿過了蘇雨晴的手腕，就像穿過一團全息影像。七個不同顏色的月亮透過玻璃幕牆投下斑駁的光影，將蘇雨晴的臉分割成不規則的幾何圖形。
    "別碰我！"蘇雨晴後退時撞翻了椅子，金屬盒子裏的兩枚戒指仍在高頻震動，發出近乎哀鳴的蜂鳴聲。"它們正在坍縮......"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商業神級係統的界麵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血紅色的警告：【觀測者效應已達臨界值！因果律保護程序超載！】他看見蘇雨晴的皮膚開始呈現半透明狀態，能隱約看到後方牆上的抽象畫。
    "你到底是什麽？"林默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素描本躺在地上，翻開的頁麵上是精確到毫米的咖啡廳平麵圖，標注著他們從未討論過的逃生路線。
    蘇雨晴的指尖開始粒子化，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痕跡。"我是所有可能性的交集。"她的聲音出現回聲，"當量子疊加態被觀測——"
    整麵玻璃幕牆突然爆裂。
    不是破碎，而是像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存在直接抹除。林默條件反射地撲向蘇雨晴，卻在穿透她身體的瞬間聽到係統尖銳的警報。窗外，城市的天際線正在像素化消解，露出後麵漆黑的虛空。
    【警告：暗星啟動時空歸零程序】
    電子時鍾的數字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720000。蘇雨晴的婚戒突然懸浮到兩人之間，戒圈內側浮現出林默從未見過的銘文：Λ＞θ。
    "記住這個參數。"蘇雨晴的聲音開始失真，"當真空衰變抵達第三象限時——"她的嘴唇還在動，但聲音已經消失。林默眼睜睜看著妻子的輪廓像沙畫般被風吹散，隻有那枚婚戒墜落在他的掌心。
    劇痛從戒指接觸點炸開。
    某種超出人類感知維度的信息洪流順著神經直衝大腦，林默跪倒在地，看見自己的血管裏流淌著發光的數據流。係統界麵不斷彈出亂碼，最終凝聚成一行清晰文字：【核心數據轉移完成，神經突觸重構率97.3】
    "真是狼狽啊搭檔。"
    係統精靈的聲音直接在顱骨內響起，但音質像是經過劣質通訊設備傳輸。林默抬頭看見半透明的藍色人形輪廓飄在咖啡杯碎片上方，身體不斷出現數據丟失般的閃爍。
    "解釋。"林默攥緊婚戒，金屬邊緣割破了手掌，鮮血在戒麵上形成奇特的莫比烏斯環。
    "你老婆是時間錨點。"係統精靈的投影開始不穩定，"我們所在的時空泡正在被主宇宙回收。"它指向窗外——那裏原本是商業區的摩天樓群，現在隻剩下不斷收縮的克萊因瓶狀結構。
    林默突然抓住關鍵：""我們"？你也受到影響？"
    精靈的苦笑像信號不良的電台雜音："我可是綁定在這個時空的ai啊。"它的手指劃過空中，調出林默視網膜上最後的數據流："聽著，我把商業預測模塊和量子計算核心轉成了生物電信號，它們現在是你大腦的新皮層。"
    倒計時顯示715832。
    "蘇誌遠在頂樓安全屋。"精靈的身體已經透明得能看到後麵的牆壁，"他書桌第三個抽屜裏有——"話未說完，投影突然扭曲成詭異的克萊因帶形態，最後炸成無數發光字母。
    這些字母組成短暫的一句話：【找到觀測者】
    婚戒在林默掌心發燙。他低頭發現血跡形成的莫比烏斯環正在旋轉，三維投影顯示出蘇氏大廈頂層的立體結構圖。某個標紅的房間裏，蘇誌遠的身影正在保險櫃前輸入密碼。
    林默衝出咖啡廳時，街道像被孩童隨意塗抹的蠟筆畫。交通燈懸浮在離地三米的空中，出租車像紙片一樣折疊起來。他右眼的商業神級係統界麵已經變成深紅色，不斷彈出他無法理解的公式：
    Λ=∫σ·dθ
    大廈旋轉門卡在四十五度角。林默側身擠進去時，看見前台接待員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凝固成雕像，話筒裏傳來機械女聲重複著："所有員工請立即撤離，這不是演習......"
    電梯按鈕毫無反應。林默轉向安全通道，發現樓梯間呈現非歐幾何形態——向上延伸的台階同時也在向下彎曲。他閉上一隻眼睛，用係統強化的空間感知找到唯一可行的路徑。
    爬到三十層時，林默的鼻腔開始流血。新植入的神經突觸正在與原有腦組織融合，他能同時看到大樓的正常形態和它的量子態疊加。在某個轉角處，他目睹兩個時空版本的自己擦肩而過——西裝革履的那個抱著金屬盒子，穿休閑服的那個正在素描本上瘋狂計算。
    頂樓安全屋的門鎖著。
    林默後退兩步，突然意識到自己不需要鑰匙——他直接把手按在電子鎖上。掌心血跡中的納米級導體與門禁係統產生量子隧穿效應，十六位密碼在0.3秒內被暴力破解。
    "你怎麽——"蘇誌遠從保險櫃前轉身時，手裏握著把陶瓷手槍。老人身後的監控屏幕顯示著全球各地的異常景象：自由女神像像蠟燭般融化，埃菲爾鐵塔分裂成七個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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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默注意到保險櫃裏是個鉛封的金屬筒，上麵刻著與婚戒相同的Λ＞θ符號。"你知道雨晴會消失。"這不是疑問句。商業神級係統的新模塊正在分析蘇誌遠的麵部微表情，給出85.7的欺騙概率。
    倒計時713015。
    "她本來就不該存在！"蘇誌遠的槍口在發抖，"二十年前那個實驗......"他的話被突然扭曲的空間打斷。整個房間像被無形大手揉捏的黏土，書桌在兩人之間分裂成無限重複的版本。
    林默趁機撲向保險櫃。金屬筒入手瞬間，他視網膜上炸開瀑布般的數據流——這根本不是容器，而是某種高維結構的投影。陶瓷子彈穿透他的肩膀時，林默驚訝地發現傷口流出的是銀白色等離子體。
    "你也是投影。"林默看著蘇誌遠開始量子化的身體，"我們都是被困在遞歸時空裏的變量。"
    老人驚恐地看著自己透明化的手指："不可能......主宇宙的我應該已經......"話未說完，他的麵部突然坍縮成二維平麵，像被吸進不存在的黑洞。
    金屬筒自動展開成十二麵體結構，中心懸浮著枚與蘇雨晴婚戒配對的男戒。林默戴上它的瞬間，整棟大樓的玻璃同時汽化。他站在時空風暴的中心，看著城市像被橡皮擦抹去的素描畫般消失。
    最後消失的是掌心的三維烙印。
    那是蘇雨晴完全消散前，用婚戒在他皮膚上烙下的克萊因瓶拓撲結構。倒計時顯示710000時，林默在絕對虛空中聽見係統精靈最後的聲音：
    "找到觀測者......"
    "......就是創造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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