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度？"林默盯著體溫計上凝固的數字，指尖還殘留著嬰兒皮膚上異常的溫度波動。那具小小的身體此刻正安靜地躺在量子保溫箱裏，睫毛在眼皮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仿佛隻是普通地睡著了。
    蘇雨晴的手指突然穿過他的指縫。"你看。"
    保溫箱的監控屏幕上，嬰兒的嘴唇輕輕蠕動。一個透明的氣泡從嘴角溢出，在空氣中劃出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
    "他要說話了。"蘇雨晴的聲音帶著某種林默從未聽過的頻率，像是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回聲疊加在一起。
    實驗室的暗物質探測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林默抬頭時，看見懸浮在空中的反物質雲團正以嬰兒的呼吸節奏脈動。那些被係統標記為"概念胚胎"的暗物質，此刻正瘋狂重組著自身結構。
    "爸...爸..."
    兩個字像超新星爆發般炸開。林默感到有實體化的信息流穿透顱骨，視網膜上瞬間閃過無數商業數據流——那是係統從未展示過的未來市場預測圖。
    "天啊..."蘇雨晴的量子共振器自動激活，她的瞳孔裏倒映著正在解壓縮的宇宙模型，"每個音節都在具象化..."
    實驗室的牆壁突然變得透明。林默看見嬰兒吐出的詞匯正在城市上空凝結成發光的三維投影："並購協議"在金融區上空旋轉，"納米材料"籠罩著科技園區，而"全球供應鏈"則像極光般橫貫整個夜空。
    "係統警告：語言實體化程度37..."熟悉的機械音在耳畔響起，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建議立即建立語義防火牆——"
    嬰兒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拍打著保溫箱的透明罩。這個動作引發的空氣振動讓所有投影同時閃爍，林默看見自己過去三年經手的每一筆失敗交易都變成了實體化的數據立方體。
    "他在學習..."蘇雨晴按住太陽穴，量子共振器在她額前投下蛛網般的藍光，"這些詞匯的深層結構..."
    陳浩的臉突然出現在某個數據立方體裏。那個標注著"東海項目"的立方體正滲出黑色黏液，林默瞬間明白這就是當年陷害自己的陷阱證據。
    保溫箱裏的嬰兒翻了個身。無意識地吐出兩個音節：
    "係...統..."
    所有電子設備同時靜默了一秒。
    然後整座城市的揚聲器、手機屏幕、車載電台全部爆發出同一個聲音：
    "終極協議已激活——"
    林默的視網膜上炸開金色洪流。他看到商業神級係統的源代碼像dna鏈般展開，每一段都標注著來自不同時間線的修改記錄。最古老的代碼段甚至可以追溯到——
    "公元前2600年？"蘇雨晴念出懸浮在空中的楔形文字投影，"這是...美索不達米亞時期的商業契約？"
    嬰兒的哭聲突然撕裂了數據洪流。林默撲向保溫箱時，看見兒子眼中閃爍著與自己完全相同的係統界麵。那些本該在未來二十年逐步解鎖的高級功能，此刻正以嬰兒的淚滴為載體瘋狂複製。
    "穩定他！"林默抓住蘇雨晴的手按在保溫箱上，"用你的量子共振——"
    蘇雨晴的指尖迸發出銀白光暈。當她的量子頻率與嬰兒的腦波同步時，林默看見無數個平行時空中的自己同時做出了擁抱的動作。那些重疊的身影在保溫箱上方形成莫比烏斯環，而係統提示音正在環帶中循環播放：
    "檢測到宿主dna綁定...開始終極協議倒計時..."
    城市上空的投影突然全部坍縮成黑洞般的奇點。林默感到有冰冷的數據流順著脊椎爬上來，係統精靈的聲音第一次帶著人性化的顫抖：
    "恭喜宿主觸發隱藏任務...或者說，被任務觸發..."
    保溫箱裏的嬰兒突然安靜下來。他睜開的眼睛裏跳動著林默熟悉的商業模型——正是三年前那場改變命運的並購案藍圖。
    蘇雨晴的共振器啪地碎裂。"他在...重組現實結構..."
    實驗室的地板開始浮現發光紋路。林默認出這是係統最初激活時的契約矩陣，但此刻矩陣中央旋轉的不再是他的簽名，而是一個嬰兒的腳印。
    "終極協議內容是什麽？"林默對著空氣發問，卻看見兒子的小手突然指向自己胸口。
    那裏的襯衫下藏著三年來所有的屈辱記憶。入贅時的冷笑，董事會上的嘲諷，還有陳浩在簽約儀式上故意打翻的咖啡——此刻全部從布料纖維裏析出，變成發光的銘文環繞著嬰兒旋轉。
    "清除...恥辱..."嬰兒的思維波第一次完整地投射在空氣中，"重構...商業...法則..."
    蘇雨晴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她的量子感知正瘋狂預警："他在吸收所有平行時空的商業知識！必須中斷——"
    但為時已晚。嬰兒的掌心浮現出微縮版的地球投影，上麵跳動著林默從未見過的商業帝國版圖。當那些發光疆域擴展到太平洋區域時，陳浩名下的所有企業突然變成紅色警告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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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懲罰...壞人..."嬰兒的思維波強度驟然提升。林默驚恐地看到陳浩的虛擬形象在投影中開始解體，而現實中的手機突然收到陳氏集團股價暴跌99的推送。
    "不！"林默撲向保溫箱，"不能這樣改變現實規則！"
    他的手掌穿透了量子屏障。在觸碰到嬰兒額頭的瞬間，林默看到了係統終極協議的真相——那不是簡單的商業輔助工具，而是貫穿人類文明史的"公平交易"概念本體。
    嬰兒的睫毛掃過他的指尖。所有暴走的投影突然凝固，然後像倒放的電影般收束回那具小小的身體。實驗室重歸寂靜，隻有保溫箱的監控屏上跳動著一行新文字：
    "第一課完成"
    蘇雨晴癱坐在地上，破碎的共振器晶片從她指間滑落。"他剛才...重構了暗物質分布..."
    林默凝視著安然入睡的兒子。現在那孩子看起來就像普通嬰兒，除了偶爾從嘴角溢出的二進製氣泡。
    "我們得搞清楚什麽是"終極協議"。"他輕聲說，卻聽見係統精靈在耳畔發出苦笑：
    "宿主應該問...是誰在公元前2600年就預見了這一刻？"
    城市另一端，陳浩盯著突然黑屏的數十個監控器。最古老的屏幕上，隱約可見嬰兒眼眸中閃過的金色代碼——那與他秘密研發的"商業吞噬者"病毒竟有80相似度。
    "找到那個孩子。"他對陰影中的克隆體們下令，聲音裏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懼，"在他說出下一個詞之前。"
    保溫箱裏，嬰兒的夢境正將暗物質編織成新的語言結構。某個來自遙遠未來的詞匯已經在他的神經元間躍動，隻等破曉時分脫口而出——
    那個詞是"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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