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紀念碑的倒影在潮汐湖水麵碎成千萬片銀色鱗片時，林默的戰術目鏡突然爆出刺目的紅光。他猛地後仰，後腦勺撞在林肯紀念堂的大理石廊柱上，喉間溢出一絲鐵鏽味。
    "生命體征掃描完畢。"係統精靈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他耳道裏轉動，"第六宿主正在白宮西翼，但那個信號......"
    林默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懸停，投影屏映得他瞳孔泛著不自然的藍。蘇雨晴咳血的畫麵突然插入係統界麵，那些金屬光澤的血珠在記憶裏滾動，倒計時懸浮在視野右上角：431726。
    "信號怎麽了？"
    "被切成了二十七段。"係統精靈的虛影突然扭曲成dna螺旋狀，"總統候選人的生物芯片在同時向五角大樓和莫斯科發射量子密鑰。"
    夜風卷著櫻花掠過警衛的槍管，林默看著白宮穹頂的反光，想起蘇誌遠主治醫師被製服時說的話。那個老人癱在東京實驗室裏，皮膚下蠕動的納米機械像一群垂死的螢火蟲："第七係統......不是植入物......"
    戰術目鏡突然傳來刺痛，林默眼前炸開一片雪花噪點。等視野恢複時，白宮草坪上多了十二個紅外標記——沒有體溫的巡邏機械犬，它們的鈦合金爪尖正滴著某種粘稠的熒光液體。
    "蘇小姐啟動了血液共鳴。"係統精靈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全球納米機器人正在暴動，但這也讓第六宿主鎖定了我們。"
    林默的指節發白。七十二小時倒計時開始後，蘇雨晴腕間的藍色微光就再沒熄滅過。他想起她躺在指揮中心的樣子，那些從嘴角溢出的金屬血絲在蒼白皮膚上畫出詭異的電路圖。
    "給我規劃侵入路線。"
    全息地圖在視網膜上展開時，林默聽見了機械犬的液壓關節運轉聲。最近的三隻距他隻有兩百米，它們的電子眼在黑暗中劃出猩紅軌跡。
    "建議放棄任務。"係統精靈的虛影突然具象化，一個半透明的少女懸浮在櫻花雨中，"第六宿主已經——"
    林默已經翻過圍欄。他的戰術靴踩碎了一地櫻花，納米纖維製服在穿過激光柵欄時發出焦糊味。白宮西翼的窗戶近在咫尺，但警報聲始終沒響起。
    太安靜了。
    當他撞破彩繪玻璃滾進室內時，係統界麵突然變成刺目的血紅。某種超越人類聽覺範圍的聲波正從四麵八方湧來，林默感覺自己的骨髓在共振，戰術目鏡的鏡片出現蛛網狀裂紋。
    "歡迎光臨地獄，第三宿主。"
    聲音從天花板灑下來。林默抬頭看見倒懸的人影——第六宿主像蜘蛛般吸附在吊燈上，他的太陽穴鑲嵌著正在脈動的黑色晶體，那東西看起來像塊腐爛的琥珀。
    "蘇小姐的納米機器人正在吞噬五角大樓的主機。"倒選者咧開嘴，牙齒是某種陶瓷材質，"但你知道為什麽總統候選人需要兩個係統嗎？"
    林默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看見無數數據流從黑色晶體裏噴湧而出，在空氣中凝結成蘇雨晴母親的模樣。那個虛擬影像正在尖叫，聲波震碎了牆上的曆任總統肖像。
    "因為第七係統......"第六宿主突然墜落，他的四肢以反關節角度撐住地麵，"是專門用來殺死其他宿主的。"
    林默的納米纖維製服突然收縮，變成一副金屬枷鎖。他聽見係統精靈發出高頻慘叫，自己的視網膜上炸開大片錯誤代碼。倒計時數字瘋狂跳動：000719。
    "雨晴......"
    這個名字像咒語般喚醒了什麽。白宮突然劇烈震動，所有玻璃製品同時爆裂。林默看見遠方的林肯紀念堂頂端亮起藍光，那是蘇雨晴的血液共鳴達到峰值時的顏色。
    第六宿主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她怎麽可能......"
    "你忘了一件事。"林默吐著血沫笑起來，納米枷鎖正在他皮膚上灼出青煙，"蘇家大小姐的dna裏，刻著初代係統的核心代碼。"
    當全球的納米機器人同時發出尖嘯時，白宮的地板變成了液態金屬。林默和第六宿主一起下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秒，他看見總統候選人站在環形走廊盡頭，那人太陽穴上的黑色晶體正在剝落。
    "談判時間到。"候選人的聲音像電子合成音，"但你們確定要救的......真的是人類嗎？"
    潮水般的納米機器人從四麵八方湧來，將林默吞沒前，他聽見係統精靈最後的耳語："記住......蘇雨晴母親在記憶斷層裏......反複強調的......"
    黑暗降臨。倒計時歸零前的數字定格在：0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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