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林默的指尖在鍵盤上懸停了三秒，投影屏上的波形圖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一個紅色光點正在太平洋某處閃爍。他眯起眼睛，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剛才數據風暴的殘影。
    "係統，調取第七次掃描的原始數據。"
    實驗室的藍光在他眼瞼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那些數據流像被困在玻璃器皿中的螢火蟲。蘇雨晴推門而入時，他正盯著那個坐標——與陳浩私生子提供的拍賣會地點完全吻合。
    "他來了。"蘇雨晴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意，"帶著你想要的答案。"
    陳銳站在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腕內側的疤痕。那裏曾植入過什麽東西，現在隻剩下一道蜈蚣狀的縫合痕跡。林默注意到他每次呼吸時，右肩都會輕微抽搐，像是某種程序錯誤的機械臂。
    "我父親不知道我來。"年輕人轉身時，實驗室的冷光在他臉上切割出銳利的陰影，"他以為我在瑞士療養院。"
    蘇雨晴的納米細胞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林默瞥見她指尖泛起珍珠母的光澤——這是接觸到同類係統時的應激反應。
    "證明你的誠意。"林默將一杯威士忌推過桌麵，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壁上留下蛛網狀的掛痕。
    陳銳解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鎖骨下方，一個微型接口正在滲出淡藍色組織液。"第七係統的閹割版。"他慘笑道，"父親給三個私生子都裝了不同版本，我們是他的人體試驗場。"
    投影儀突然自動啟動。一段模糊的監控畫麵中，十歲的陳銳蜷縮在實驗室通風管道裏，下方是正在篡改數據的陳浩。背景音裏，蘇誌遠的聲音像刀片劃過玻璃："......數據必須指向林氏藥業......"
    蘇雨晴猛地按住太陽穴。她的虹膜瞬間變成數據流的銀藍色，納米機器人正在強製讀取陳銳的深層記憶。林默抓住她顫抖的手腕，觸碰到皮膚下沸騰的金屬微粒。
    "雨晴！"
    白光炸裂的瞬間，陳銳發出駭人的尖嘯。他的接口迸出電火花，整個人像提線木偶般抽搐著倒下。林默撲過去時，聞到焦糊味中混合著某種熟悉的合成香料——和嶽母實驗室日誌裏記載的完全一致。
    "三個子體係統。"林默將冰袋按在陳銳後頸，"分別植入三個繼承人，構成分布式數據庫。"他的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劃出三道糾纏的光軌，"陳浩在複製係統核心算法。"
    蘇雨晴的納米細胞仍在共鳴。她盯著自己掌心浮現的二進製代碼："不止複製......他在改造係統。"銀藍色的光紋組成一個殘缺的家族徽章，"用我們兩家的基因序列。"
    陳銳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他瞳孔擴散，聲音卻異常清晰："父親說......蘇誌遠當年修改的不隻是數據。"鮮血從他鼻腔湧出，"還有你父母的死亡報告......"
    警報器驟然嘶鳴。監控屏幕顯示三輛黑色廂型車正突破地下車庫的安檢。林默把陳銳推向緊急通道時，看見蘇雨晴眼中閃過數據風暴的銀光——她的納米機器人正在與入侵者攜帶的幹擾器對抗。
    "帶他走。"蘇雨晴的聲音分裂成雙重音軌，"我來拖住......"
    玻璃幕牆爆裂的瞬間，林默看清了來襲者頭盔上的標記：不是陳家的家徽，而是國際ai監管聯盟的標識。但那些槍管上纏繞著熟悉的電路紋路——正在滲出藍色組織液。
    林默拖著昏迷的陳銳墜入通風井時，聽見上方傳來蘇雨晴的怒吼。她的聲波震碎了所有電子設備，納米機器人形成的保護罩在黑暗中勾勒出蝴蝶骨架的形狀。
    通風管道深處，陳銳突然睜開眼睛。他的虹膜變成鏡麵般的銀色："係統子體正在同步......"機械化的聲音從喉骨深處傳出，"倒計時72小時......"
    林默的腕表投射出血紅色倒計時。與此同時，蘇雨晴留在平板電腦上的指紋突然發光，組成一行小字：
    「找到第三個子體，在蘇誌遠的保險櫃裏。」
    管道盡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林默把陳銳塞進排水口，自己迎向追兵時，聽見通風係統開始循環播放蘇誌遠在某次董事會的發言：
    "......商業的本質就是控製與背叛......"
    他的拳頭砸在第一個襲擊者麵罩上時，指關節傳來金屬斷裂的觸感。麵罩碎裂後露出的，是一張與陳浩有七分相似的臉——但右眼完全由納米機器人構成。
    "晚上好，姐夫。"陌生人咧嘴一笑，齒縫間閃過數據流的藍光，"我是你從不知道存在的......第三個試驗品。"
    林默的後背撞上消防栓。冰冷的水霧中，他看見對方舉起的手臂正在溶解重組，最終變成嶽母實驗室裏那台基因測序儀的複製品。
    "母親向你問好。"槍口亮起的瞬間，襲擊者歪了歪頭，"用她留在係統裏的最後一條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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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幕突然結冰。蘇雨晴的身影在冰晶中閃現，她的納米機器人形成無數麵棱鏡，將對方射出的數據光束折射回他自己眼中。襲擊者慘叫跪地時，整個地下管道開始回蕩某種古老的係統啟動音。
    林默抓住蘇雨晴伸來的手。她的皮膚正在數據化，銀藍色的紋路組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
    "72小時後......"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雜音，"所有子體係統會融合成......"
    陳銳從排水管爬出來，突然指著林默的胸口。他的襯衫不知何時被燒穿一個洞，露出皮膚下閃爍的二維碼——正是當年係統初始化的標記。
    "不是融合。"陳銳的機械眼瘋狂轉動，"是覆蓋。"他顫抖的手指劃過林默胸口的烙印，"父親要覆蓋原始係統......用我們三個的命......"
    遠處傳來直升機旋翼的轟鳴。林默望向被探照燈照亮的夜空，恍惚看見無數數據流正在雲層間編織成巨大的家族樹狀圖。最頂端閃爍的兩個名字讓他胃部絞痛：
    林氏夫婦的死亡日期，與蘇誌遠接管嶽母實驗室的日期，精確重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
    蘇雨晴的納米機器人突然全部靜止。它們組成一個箭頭，指向城市最高處——蘇氏集團總部的頂樓保險庫。
    "遊戲規則變了。"林默擦掉嘴角的血跡，發現自己的血液中也有銀藍色微粒在遊動，"現在我們要偷的......"
    直升機降下的繩索梯上，第三個係統子體的攜帶者正在微笑。他的製服口袋裏露出半張照片——嶽母站在某個嬰兒培養艙前的合影。
    "......是我自己的遺產。"林默說完，縱身躍入暴雨中的霓虹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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