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電子雜音像生鏽的齒輪卡在蘇牧耳中。
    他握著青銅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輪回眼的金芒因刺痛而忽明忽暗——那個背對白大褂的身影正緩緩轉身，後頸淡金色標記在紅光裏像團燒不盡的磷火。
    "蘇博士。"李華的聲音比記憶中更冷，帶著電子音特有的機械震顫。
    他胸口的姓名牌在焦黑的實驗台上投下微光，"你七歲時在量子啟蒙課上寫的觀測程序，其實是青銅符文的解密密鑰。"
    蘇牧的瞳孔驟縮。
    七歲那年的場景突然撞進意識：他蹲在兒童量子實驗室的地板上，用積木似的光粒代碼拚出個追蹤光子軌跡的小程序，被導師誇"有打破因果的野路子天賦"。
    原來那不是孩童的胡鬧，是命運埋下的伏筆？
    "你怎麽會知道？"他的聲音發澀，青銅劍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李華的指尖已按向空氣，殘缺的青銅碎片在虛空中浮現，邊緣還沾著顧清歡機械心髒的暗紋——那是方才記憶裏她脫落的碎片。
    "因為我從未離開過實驗室。"李華的投影左手虛揮，量子終端突然發出蜂鳴，第110環實驗的拓撲圖在兩人之間展開。
    無數糾纏的光帶交織成莫比烏斯環，每個節點都跳動著蘇牧眼熟的青銅符文，"從你第一次啟動量子糾纏對撞機那天起，我就在觀測所有可能性。"
    蘇牧的輪回眼突然刺痛如裂。
    金芒從眼底溢出，在他身周凝結成青銅色的風暴——這是輪回眼進化到第三階的征兆。
    風暴卷過拓撲圖的瞬間，所有光帶的走向開始反轉：原本指向湮滅的節點倒退回誕生，本該斷裂的因果鏈重新糾纏。
    "蘇牧！"
    尖銳的電子音撕裂空氣。
    顧清歡的機械代碼流突然從懸浮的機械碎片中湧出，銀藍色數據流在半空分裂成十二道鏡像，每道都有著她左臉機械紋路、右臉人類皮膚的矛盾麵容。"你在重複係統預設的觀測閉環！
    那些反轉的因果鏈，根本就是天命者給輪回眼設的餌！"
    李華的投影不為所動。
    他右手快速結印，實驗室的量子糾錯程序在頭頂展開成金色光網。
    蘇牧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青銅符文組成的漩渦將他拽入另一個空間——這裏沒有上下左右，隻有無數個"蘇牧"在同時空的不同位置：有的握著青銅劍劈向鏡牆，有的正抱住顧清歡被湮滅的殘影，有的在實驗室廢墟裏攥著機械碎片發抖。
    每個"蘇牧"的指尖都牽著半透明的青銅密鑰，他們的選擇像撥動琴弦般改變著密鑰的紋路。
    蘇牧伸手觸碰最近的自己，指尖傳來的觸感真實得讓他心悸——這不是幻覺，是被量子悖論放大的平行時空切片。
    "看見這些密鑰了嗎？"李華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每個你做出的選擇，都會給係統的輪回法則刻下新的紋路。
    天命者以為能通過觀測者的自由意誌完善法則，卻不知道......"
    "夠了！"蘇牧暴喝一聲。
    他舉起青銅劍，劍刃上的青銅風暴突然具象成實質。
    在某個時空切片裏，"他"正將最後一枚密鑰按進終端，顧清歡的殘影在他身側逐漸透明。
    蘇牧咬著牙揮劍，青銅風暴如熱刀割黃油般斬斷那道因果鏈。
    密鑰的紋路瞬間崩裂成碎片。
    "係統的核心程序藏在觀測者的死亡瞬間——"
    熟悉的雜音突然響起。
    蘇牧猛地轉頭，看見顧清歡的代碼流竟重組出趙剛的虛影。
    這位前實驗室主管的投影比記憶中更模糊，左眼位置閃爍著和顧清歡機械心髒相同的環紋，"當你以為自己在反抗時，其實......"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轟然巨響。
    青銅風暴不知何時撕裂了實驗室穹頂，鋼筋混凝土的碎塊如暴雨般墜落。
    蘇牧本能地撲向最近的機械碎片——那是顧清歡的機械手腕，銀藍色代碼還在其上流動。
    他抓住那截手腕的瞬間，代碼突然與李華的量子拓撲圖產生共鳴，兩種光流交織成新的符文，在他掌心灼燒出淡金色印記。
    "青銅符文的真正作用是......"顧清歡的聲音從代碼流中溢出，卻被墜落的轟鳴聲淹沒。
    蘇牧抱著機械手腕就地翻滾，避開砸向頭頂的承重梁。
    當他抬頭時，青銅風暴的中心突然浮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暗金色物體——那形狀像極了古心琴複製體的核心，表麵流轉的紋路，與方才崩裂的密鑰碎片完美契合。
    實驗室的警報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尖銳。
    蘇牧望著風暴中若隱若現的暗金核心，輪回眼的金芒與青銅風暴的光流在眼底交織成一片混沌。
    他突然想起顧清歡記憶裏說的"真正的閉環是重生"，而此刻，所有線索都指向那個即將從風暴中誕生的胚胎——
    那或許是終結輪回的鑰匙，也可能是更龐大陷阱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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