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指尖剛觸到晶體邊緣，意識便像被投入高速旋轉的量子對撞機。
    刺痛從後頸螺旋紋路炸開，那是輪回眼覺醒以來最劇烈的灼燒感。
    他的瞳孔不受控製地收縮，視網膜上突然映出千萬個跳動的光斑——每個光斑都是某種規則的具象化投影，有的像纏繞的星鏈，有的似碎裂的鏡麵，最中央那個泛著冷白光芒的，赫然是他在多個前世記憶裏見過的"秩序之手"核心。
    "這不是數據載體......"他的嗓音因為神經震顫而發顫，指尖的涼意順著血管竄上脊椎，"是時空褶皺本身！"
    話音未落，他眉心的輪回眼突然噴出一道金光。
    那光束不像普通光線那樣擴散，反而像實體劍刃般切割空氣，在三人所在的實驗室穹頂撕開一道裂縫。
    裂縫裏翻湧著青紫色的霧氣，隱約能看見無數半透明的法則鏈在其中糾纏，如同沸騰的量子海洋。
    "機械義肢過載！"顧清歡的機械手指深深掐進蘇牧肩膀，金屬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她的義眼原本是穩定的銀芒，此刻卻像故障的顯示屏般閃爍著猩紅警告，"光束在破壞空間結構，再這樣下去整層實驗室都會被法則流吞噬！"
    她突然用機械臂狠狠將蘇牧推向陳飛所在的控製台。
    蘇牧踉蹌著撞進陳飛懷裏時，聽見顧清歡胸腔裏傳來芯片燒毀的劈啪聲——那是她為了加大推力，主動熔斷了三根動力導線。
    "啟動艦隊護盾覆蓋！"陳飛的手掌在全息操作台上翻飛，額角青筋暴起。
    作為星際艦長的鏡像體，他的作戰本能在危險中徹底蘇醒，"護盾需要三秒充能，但光束撕裂速度是每秒0.7米......"他突然頓住，瞳孔劇烈收縮，"古心琴！"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實驗室中央。
    古心琴的機械外骨骼正泛著妖異的幽藍，她不知何時解除了安全鎖，此刻正逆著光束方向狂奔。
    銀色發絲間迸濺的電弧將空氣灼出焦痕，她的右手死死攥著神經接口，喉間溢出介於尖叫與歡呼的破碎聲："0.3秒！
    隻要0.3秒的完整數據切片！"
    "你瘋了？"蘇牧想衝過去，卻被陳飛死死按住。
    陳飛的掌心還殘留著粒子刃的餘溫，"那光束裏的法則流能分解原子！"
    但古心琴已經將神經接口插進了晶體表麵。
    實驗室的警報聲瞬間拔高三個音階。
    蘇牧看見她的機械外骨骼開始融化——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融化，而是像被按了倒帶鍵的影像，金屬關節化作數據流回溯成零件，零件再分解成代碼，最後連她的人形輪廓都開始變得透明。
    可她的嘴角卻揚起瘋狂的笑，聲音混著電流雜音炸響："看到了！
    這就是最初被抹除的"天命係統"核心代碼！
    那些被我們遺忘的輪回規則，原來都被封存在......"
    "小心！"陳飛突然嘶吼。
    蘇牧轉頭的瞬間，看見陳飛的粒子槍已經對準了古心琴。
    幽藍的能量彈在槍管凝聚的刹那，他瞳孔驟縮——這不是陳飛的風格，這個鏡像體明明在之前的戰鬥裏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誤傷同伴！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能量彈擊中古心琴的瞬間，沒有爆炸，沒有火花，反而像滴進墨池的水，直接被她體內溢出的金色符文吞噬。
    那些原本纏繞眾人的符文此刻全部湧進她的機械軀體，她的眼窩深處亮起與晶體相同的紫芒，皮膚下浮現出無數與"秩序之手"核心完全一致的光紋。
    "被同化了......"顧清歡的機械義肢無力垂落，她的半張臉已經因為芯片過載而剝落，露出下麵泛著冷光的精密齒輪，"她的機械軀體有"秩序之手"的預留接口，剛才的神經鏈接......是喚醒程序。"
    晶體的紫光突然暴漲十倍。
    蘇牧感覺有無數冰錐在刺他的太陽穴，前世作為末法修士時學過的禁術口訣、星際艦長時期背過的空間曲率公式、機械飛升時烙在意識海的算法模型，此刻全部在腦海裏炸成碎片。
    他咬碎舌尖，腥甜血液順著嘴角滴落，抹在輪回眼上的瞬間，眼前的景象突然清晰得可怕——
    無數條法則軌跡在他視野裏展開。
    有的是因果線，泛著暗紅；有的是時間線，纏著銀鏈；最中央那條最粗壯的，裹著黑金色霧氣，末端隱沒在混沌法則流深處。
    他剛想看清那軌跡的終點，劇烈的頭痛便像重錘般砸下，膝蓋一軟就要栽倒。
    "蘇牧！"
    顧清歡的機械臂及時環住他的腰。
    她剩下的半張臉還保持著人類的溫度，此刻卻因為強行啟動備用能源而沁出冷汗："輪回眼......在進化？"
    蘇牧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的後頸灼燒感已經蔓延到整個後背，輪回眼裏的金光卻越來越盛，甚至在空氣中勾勒出半透明的法則紋路。
    那些紋路像有生命般鑽進他的皮膚，他感覺自己的每根神經都在重組，每個細胞都在發出歡鳴——這是輪回眼進化到能"看見法則本身"的征兆，可代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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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實驗室穹頂的裂縫突然擴大三倍。
    混沌法則流如洪水般傾瀉而下，最先遭殃的是古心琴的機械軀體。
    她在被法則流吞沒前的最後一刻，扭頭看向蘇牧，眼裏的紫芒突然變成他熟悉的清澈棕瞳："別信......秩序之手的承諾......"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便被法則流撕成了光點。
    陳飛的艦隊通訊器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他快速掃過全息屏，臉色瞬間慘白："東南象限的能量漩渦和這裏的法則裂縫連上了！
    空間穩定性隻剩17，我們必須......"
    "不用了。"蘇牧抬起手。
    他能清晰感知到輪回眼裏的金光正在與晶體共鳴，那些原本撕裂空間的法則流，此刻竟順著金光的軌跡，緩緩往晶體裏倒流，"它在吸收法則流......可能在修複裂縫。"
    顧清歡的機械手指輕輕按在他後頸的螺旋紋上。
    那裏的皮膚滾燙得驚人，她能通過觸覺傳感器感知到，螺旋紋的深處正有某種更複雜的紋路在生長，"你......能控製這道光？"
    蘇牧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過逐漸閉合的法則裂縫，落在懸浮的晶體上。
    那些暗金色符文此刻正組成他從未見過的陣型，而他的輪回眼，正隨著符文的轉動，以一種違背物理規律的方式，同時看向過去、現在和未來。
    劇痛再次席卷而來。
    他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混沌的法則流在視野裏化作一片迷霧。
    恍惚間，他聽見顧清歡的聲音從很遠處傳來："堅持住......"
    然後是陳飛的低吼："空間穩定了！快帶他離開......"
    最後，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他看見晶體表麵的符文突然組成一個"醒"字。
    那字跡很熟悉，像是他某個前世的自己，在某個重要時刻親手刻下的。
    混沌中，有雙眼睛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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