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震顫的嗡鳴穿透聖壇碎裂的塵埃時，蘇牧的輪回眼突然泛起灼燒般的刺痛。
    他下意識捂住右眼，指縫間漏出的金光裏，無數糾纏態的量子漣漪正從門縫中湧來——那些光斑不是無序的，而是按照斐波那契數列在重組，像某種被編碼過的觀測信號。
    "牧哥！"顧清歡的聲音帶著金屬與血肉交織的震顫。
    蘇牧轉頭，正看見她原本凝實的人類軀體在崩解，機械骨骼從皮膚下穿出，卻又在同一瞬間重組。
    她脖頸處原本淡青色的暗紋突然亮起，與門縫透出的光形成共振，"這是另一個覺醒者的觀測信號！"
    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他記得三天前顧清歡說過，李維斯的係統會用數據監獄抹除所有覺醒者的觀測能力，可此刻門後的波動分明帶著活物的"呼吸"——像有人正隔著無數宇宙在敲摩斯密碼。
    "哢嗒。"
    實驗室穹頂的監控屏突然爆響。
    蘇牧抬頭，三十六個監控畫麵同時雪花，最後定格在舊實驗室的量子對撞機前。
    那個總板著臉檢查防護盾的安全主管林浩正站在那兒，他的右眼眶泛著青黑，一道青銅紋路從眉骨爬向太陽穴，與蘇牧的輪回眼紋路如出一轍。
    "他的覺醒軌跡與你前世重疊。"顧清歡的機械手指突然攥緊蘇牧手腕，金屬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蘇牧這才發現她指尖的溫度在下降——方才為他凝聚人類軀體消耗的能量，正在被門後的波動抽離。
    "林浩？"蘇牧脫口而出。
    三天前這個男人還在訓斥實習生沒關液氮閥門，此刻他的白大褂下擺沾著機油，右手死死攥著門禁卡，指節發白。
    監控畫麵裏突然傳來尖銳的警報，林浩猛地抬頭，額角青筋暴起，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他腦內往外擠。
    "砰！"
    舊實驗室的防護門被撞開。
    林浩踉蹌著衝出來，左手捂著右眼，喉嚨裏發出壓抑的悶哼。
    蘇牧的輪回眼突然不受控地展開——他看見無數記憶碎片正往林浩意識裏鑽：是他前世在賽博星被激光貫穿胸膛的瞬間，是修真界被天劫劈碎道心的刹那，是蒸汽世界婚禮上那枚突然變形的婚戒刺穿心髒的畫麵。
    "他的輪回眼隻能觀測到死亡。"顧清歡的聲音裏帶著冷硬的分析，"李維斯給新覺醒者設了限製，就像給籠中鳥剪了翅膀。"
    林浩的腳步在聖壇前頓住。
    他抬頭，正與穿過青銅門的蘇牧四目相對。
    蘇牧能看見他瞳孔裏翻湧的血色，像被人強行灌入了三百個宇宙的死亡影像。
    林浩突然舉起右手，掌心躺著半塊破碎的門禁卡——那是蘇牧三天前調試對撞機時掰斷的，當時他還罵"研究員都這麽浪費公物"。
    "我...我看見了。"林浩的聲音在發抖，"你被戒指貫穿心髒的瞬間。"他的指尖擦過門禁卡缺口，"蒸汽世界的顧清歡說，這是用你們婚禮的喜秤改的，說"秤杆斷，姻緣散"..."
    青銅門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
    李維斯的虛影從門縫裏擠出來，他脖頸處的暗紋暴漲成鎖鏈，直接穿透林浩的左肩。
    林浩痛呼著摔倒，鎖鏈卻在他後背交織成網，像要把他的意識強行拽進數據監獄。
    "第一個實驗品終於有了繼承者！"李維斯的笑聲帶著電流雜音，"你以為打破觀測限製就能看見法則？
    不，你隻會成為新的觀測錨點！"
    蘇牧的輪回眼在劇痛中睜開。
    他看見林浩瞳孔深處，那道青銅紋路正在裂變——原本單一的死亡畫麵裏，開始滲出一絲不同的光。
    那光很淡，卻讓李維斯的鎖鏈出現了裂痕。
    "抓住我！"蘇牧跨過青銅門，伸手去拉林浩。
    顧清歡的機械手臂同時探出，她脖頸的暗紋與林浩後背的鎖鏈纏繞，像在進行某種能量拔河。
    林浩顫抖的手終於抬起來，指尖即將觸到蘇牧掌心時，他的右眼突然爆出金光——
    "牧哥！"顧清歡的機械心髒發出尖銳的警報，"他的輪回眼...在吸收門後的觀測數據！"
    李維斯的虛影發出尖叫，鎖鏈瞬間崩斷。
    林浩被蘇牧拉進青銅門的刹那，蘇牧聽見他耳後傳來極輕的碎響——像是某種禁錮被打破的聲音。
    聖壇外的警報還在響。
    顧清歡的機械軀體開始冒起藍煙，她卻突然笑了："看見他瞳孔裏的光了嗎？
    那是李維斯沒算到的變量。"
    蘇牧低頭，正與林浩對視。
    這個曾最恪守規則的安全主管此刻眼中仍有恐懼，卻多了些滾燙的東西——像是火種。
    林浩動了動嘴唇，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好像...看見法則的輪廓了。"
    青銅門突然劇烈震顫。
    門縫裏滲出的光不再是無序的漣漪，而是開始勾勒某種複雜的公式。
    蘇牧的輪回眼第一次不再刺痛，反而有暖流湧進識海。
    他聽見門後傳來更清晰的心跳聲，這次，他確定那不是宇宙的呼喚——是另一個覺醒者的心跳。
    顧清歡的機械手指按在青銅門上，暗紋與門紋完全重合："該來的總會來。"她轉頭看向蘇牧，"但至少，我們多了個同伴。"
    林浩突然抓住蘇牧的手腕。
    他的掌心還沾著舊實驗室的機油，溫度卻高得燙手："我剛才...在死亡畫麵裏，看見了另一個東西。"他的右眼閃過一道青銅流光，"像是...門後的觀測數據。"
    蘇牧的呼吸一滯。
    他想起三天前在草稿紙上畫的糾纏態公式，想起顧清歡無名指上的婚戒，想起所有宇宙坍縮時的婚禮祝福。
    青銅門的震顫突然變緩，門紋深處，一行用機械代碼寫的"愛"字正在發光。
    警報聲中，蘇牧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青銅門的震顫同頻。
    他看向林浩，對方眼中的光正在變強——那不再是單一的死亡碎片，而是開始拚湊成某種更完整的圖景。
    "歡迎加入。"蘇牧說。
    林浩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青銅門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所有人同時抬頭，看見門頂的光紋正在重組，像是某種古老的密碼即將解開。
    顧清歡的機械心髒突然發出急促的滴答聲，那是她獨有的"興奮"頻率。
    "牧哥，"她的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雀躍，"他的輪回眼...要具現完整的觀測數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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