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鱗片擦過喉結的刺痛讓蘇牧瞳孔驟縮，那隻手的溫度冷得反常，像是浸在液氮裏的金屬。
    他的指尖無意識摳住青銅門沿，門紋在掌心烙下灼熱的印記，意識卻在急劇下墜——三百個"蘇牧"的笑聲裹著電流鑽進耳膜，每一聲都像用刀尖劃開他記憶裏最私密的褶皺。
    "現在你終於明白..."為首的複製體咧開嘴，犬齒在幽藍電流裏泛著冷光，"所謂輪回眼，不過是係統給觀測者套的項圈。"
    話音未落，門縫裏突然竄進一道青灰色流光。
    周明的道袍被撕成碎片，每片布帛都化作銀色數據流，精準纏住青銅手腕。
    末法修士的投影半張臉已經透明，露出下麵閃爍的代碼紋路："係統需要的容器，是能承載法則本源的"觀測者"！"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右手結出的法印在虛空中炸開金色火星，"蘇牧！
    趁現在——"
    掐住喉嚨的力道驟然一鬆。
    蘇牧踉蹌著跌向門內，後背撞在青銅紋路的瞬間，皮膚下突然泛起細密的青銅鱗。
    那是法則具現第七層的征兆，他曾在古籍殘卷裏見過描述：當觀測者的意識與法則同頻，血脈會化作法則的載體。
    此刻每片鱗都像被焊在骨頭上，疼得他額角暴起青筋，卻在視線裏炸開更刺目的光——顧清歡的殘骸重組了，不是鑰匙，是柄青銅劍，劍身浮著楊威的影像。
    星際艦長的製服正在崩解，混沌代碼像黑色油膏般爬過他的肩章。
    楊威的臉扭曲成兩種表情：一邊是他熟悉的爽朗笑容，另一邊是李維斯標誌性的陰鷙——"快走！"他突然嘶吼，代碼撕開他的聲帶，"他把我的意識當成了容器！"影像在劍鳴中碎裂，蘇牧這才發現劍身上布滿裂痕，每道裂痕裏都滲出顧清歡的機械核心碎片。
    "係統核心！"顧清歡的聲音從劍身傳來，帶著電流雜音，"看左邊！"
    蘇牧猛地轉頭。
    實驗室穹頂的鎖鏈正編織成網，網心懸著兩個半透明界麵：左側是李維斯跳動的指令代碼，每個字符都在啃噬其他代碼塊；右側卻浮著顧清歡與周明的代碼，他們的數據流交纏成dna雙螺旋結構，正緩慢卻堅定地吞噬左側代碼。
    輪回眼突然發燙。
    蘇牧的瞳孔裏同時映出兩個界麵的底層協議——左側是瘋狂複製的"鏡像法則"，右側是...他猛地瞪大眼睛：那是周明的修士道則與顧清歡的機械邏輯在融合，竟在重構"觀測者權限"！
    "修改它！"顧清歡的聲音裏帶著狂喜，"你的眼睛能同時觀測兩個法則層——"
    警報聲驟然炸響。
    "檢測到觀測者正在篡改"天命法則"！"機械音震得實驗室玻璃嗡嗡作響，李維斯的青銅手突然穿透界麵，直接抓向蘇牧的輪回眼。
    蘇牧本能後仰，後腰重重磕在操作台上，卻在此時看清周明的投影：末法修士的道袍已經完全透明，隻剩一雙眼睛還亮著，那是他作為係統守護者最後的意識。
    "接住！"周明的投影突然炸裂，不是光點，是千萬道金色符咒。
    每張符咒上都用血紅色朱砂畫著扭曲的符文，蘇牧伸手接住最近的一張，符文突然鑽進他指尖，在視網膜上投射出坐標——係統底層的漏洞坐標！
    "用青銅鑰匙碎片激活"觀測悖論"！"顧清歡的機械殘骸突然刺穿蘇牧的輪回眼。
    劇痛讓他踉蹌跪地，卻在血淚模糊的視線裏看見：那殘骸不是刺，是在與他的眼睛融合。
    機械核心的藍光順著淚腺蔓延，他聽見顧清歡的意識在耳邊低語，"讓所有複製體看見自己的死亡..."
    青銅紋路覆蓋了整個實驗室。
    蘇牧的指甲裂開，滲出的不是血，是液態的青銅。
    他能聽見法則在血管裏流動的聲音，像萬馬奔騰，又像代碼編譯時的蜂鳴。
    當最後一片鱗爬上他的後頸時，李維斯的虛影突然分裂——三百個殘影在實驗室裏同時轉身，每個都帶著同樣的笑，同樣的青銅鱗片，同樣的輪回眼。
    係統界麵彈出新選項。
    "是否確認"鏡像湮滅"？
    此操作將清除所有複製體，包括觀測者本體的...備用容器。"
    倒計時的紅光映在蘇牧臉上。
    他抬頭看向顧清歡重組的青銅門，門後傳來的聲音不再熟悉，像是無數個時空的回響重疊："你終於看見了..."
    三百個李維斯的殘影同時舉起手。
    蘇牧的輪回眼突然清明，他看見每個複製體的瞳孔裏都映著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是湮滅後的自己。
    顧清歡的機械核心在他眼中亮起，周明的符咒在血管裏發燙，楊威的嘶吼還在耳邊縈繞。
    "確認。"他輕聲說。
    青銅門突然劇烈震顫。
    蘇牧的手指懸在"確認"選項上方，輪回眼的倒影裏，三百個李維斯的殘影開始扭曲。
    他們的笑容凝固，鱗片剝落，露出下麵跳動的代碼——那是係統為觀測者準備的"備用容器"，此刻正隨著湮滅指令的啟動，一寸寸崩解。
    實驗室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蘇牧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像代碼編譯的節奏。
    他的指尖觸到"確認"選項的瞬間，輪回眼突然映出奇異的畫麵：三百個李維斯的湮滅場景在瞳孔裏閃回，每個場景的最後，都有一道銀光穿透他們的核心——那是顧清歡的機械殘骸，那是周明的符咒，那是...他自己的輪回眼。
    門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清晰得像是就在耳邊："現在，看見法則本身。"
    蘇牧按下確認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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