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指尖即將觸到青銅門的刹那，金屬表麵突然泛起水紋般的漣漪。
    他原以為會觸到冷硬的青銅，卻像按進了一潭流動的水銀裏——門扉在接觸的瞬間崩解成千萬道金色數據流，裹著細碎的光粒向四周飛散。
    "這是..."他下意識縮回手，卻見那些數據流並未消散，反而在門後重新編織出一片銀白空間。
    無數鏡麵如冰棱般矗立，每麵鏡子都映著他此刻的倒影，連後頸那道淡青的量子紋路都分毫不差。
    "係統自我意識的具象化空間。"顧清歡的聲音從腳邊響起。
    蘇牧低頭，發現她原本破碎的機械殘骸正重組為巴掌大的青銅羅盤，十二根指針劇烈震顫著指向最近的鏡麵，"所有被係統吞噬的意識都會在這裏凝結成鏡像，包括..."
    "包括我。"
    陰惻惻的男聲截斷了她的話。
    蘇牧猛地抬頭，左側鏡麵裏浮起李維斯的虛影——那是他在實驗室最後見到的李維斯，脖頸處還掛著斷裂的係統芯片，鎖鏈從鏡麵裏穿出，正穿透他映在鏡中的胸膛。
    劇痛順著神經竄上來。
    蘇牧踉蹌後退，右手死死按住心口——鏡中鎖鏈穿透的位置，現實中的皮膚正滲出細密的血珠。
    輪回眼不受控製地睜開，視野裏鏡麵不再是銀白，而是流動的熒光綠代碼，每串字符都在重複"觀測者牢籠"五個字。
    "你終於走進我的陷阱了。"李維斯的虛影嘴角咧開，鎖鏈突然收緊，蘇牧的倒影被扯得扭曲變形，"係統需要容器，而你是最完美的——畢竟誰會懷疑自己的記憶？"
    "別信他！"
    另一個聲音從頭頂炸開。
    蘇牧抬頭，見王麗的殘餘意識正從鏡麵裂縫中擠出來，她的身影像被揉皺的全息投影，右眼位置還嵌著半塊係統芯片，"他用你的記憶碎片重構了這些鏡像！
    上周你修改量子糾纏公式時，我偷偷把意識藏在代碼注釋裏......"
    "閉嘴！"李維斯的鎖鏈突然轉向，鏡麵裏的代碼流瞬間沸騰，王麗的身影被衝得支離破碎。
    蘇牧想伸手去抓，卻觸到鏡麵的冷硬——那不是玻璃，是某種帶著電流的金屬，指尖剛貼上就傳來灼燒感。
    "用你的死亡記憶反向汙染它。"顧清歡的羅盤突然震動，機械殘骸化作細針刺入最近的鏡麵，青銅紋路順著裂痕蔓延，"係統需要你活著成為容器，但死亡時的量子擾動是無序的！"
    蘇牧瞳孔驟縮。
    他看見自己的鏡像開始逆向流動——末法修士版的他被雷劫劈碎的瞬間，星際艦長版的他被反物質炮汽化的刹那，古代劍客版的他被係統標記為"失敗品"時的最後一眼......所有死亡場景在鏡中重組，變成纏繞著黑焰的攻擊代碼，朝著李維斯的虛影席卷而去。
    "沒用的！"李維斯的鎖鏈突然穿透所有鏡麵，三百個蘇牧的虛影被串在鎖鏈上流轉，每個虛影都舉著那把青銅鑰匙，"你以為那些顧清歡真的在幫你？
    她們不過是係統用來......"
    "叮——"
    機械音炸響的瞬間，蘇牧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裂開。
    他的輪回眼突然刺痛，第七層法則具現形態不受控製地展開——那是他從未成功過的形態，銀色光紋從眼底蔓延至整張臉，鏡中所有代碼流都開始以他為中心旋轉。
    "看！"顧清歡的羅盤指針突然全部指向天花板。
    蘇牧抬頭，發現每麵鏡中都映出了那扇最初的青銅門。
    門表麵的銘文正與他額間的光紋共鳴，連李維斯的鎖鏈都在共鳴中出現裂痕。
    "鑰匙。"顧清歡的殘骸突然重組為鑰匙形狀，"用我。"
    蘇牧沒有猶豫。
    他抓起那把由顧清歡意識碎片鑄成的鑰匙，對準鏡中青銅門的鎖孔插了進去。
    下一秒，整個鏡麵空間像被揉皺的錫紙般扭曲，無數代碼流裹著他的意識瘋狂翻湧，李維斯的尖叫、王麗的警告、顧清歡的機械音在耳畔交織成亂碼。
    "輔助模式已激活。"
    係統提示音響起時，蘇牧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滴在掌心。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血正滲入數據流，而那些數據竟在他掌心跳動出青銅色的紋路——像極了最初那扇門的銘文。
    當意識即將被數據洪流淹沒前的最後一刻，他恍惚看見無數光點中浮起一角青銅色界麵，界麵中央是一行正在加載的文字："觀測者權限升級至——"
    黑暗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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