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青銅紋路爬過鎖骨時，他甚至能聽見骨骼發出細微的呻吟。
    雙瞳裏重疊的畫麵突然泛起漣漪——古心琴眼尾的血漬正與顧清歡機械臂的裂痕完美契合，像兩塊被時間磨損的拚圖終於找到彼此的缺口。
    "這是鑰匙的最終形態——讓所有因果線同時..."
    趙見真的聲音像被數據海過濾過的電流，從蘇牧後頸的神經接口竄入大腦。
    他猛地轉頭，看見係統守護者的投影正從鏡麵深處浮起，半透明的身體裏流轉著淡金色代碼，發梢卻沾著不屬於數據世界的露水，像是剛從某個雨後的古代庭院趕來。
    "悖論即將崩潰！"
    李維斯的暴喝裹著金屬摩擦聲炸開。
    蘇牧眼前的雙瞳投影突然被漆黑鎖鏈貫穿，三百個不同時空的自己從四麵八方浮現，有的穿著白大褂，有的披著修士道袍，有的機械義肢閃著冷光——他們同時抬起手臂，掌心亮起與蘇牧胸口相同的青銅紋路，在虛空中織成一麵菱形防禦矩陣。
    "清歡！"蘇牧下意識去抓顧清歡的手。
    可他指尖剛觸到那點將熄的能源晶核，機械殘骸突然迸發出刺目的藍光。
    顧清歡的機械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斷裂的齒輪咬合，燒焦的線路重新亮起熒光，最後在兩人之間搭起一座由數據流構成的橋梁，橋身每道紋路都與蘇牧輪回眼裏的青銅脈絡同頻震顫。
    "抓住我！"顧清歡的機械音帶著明顯的電流雜音，她機械胸腔裏的核心突然迸出一串血紅色警告代碼，"這具殘骸本就是為連接不同因果線造的——牧哥，你得親眼看看門裏有什麽！"
    蘇牧的指尖剛搭上數據橋，整個人就被拽進青銅門內側的鏡麵空間。
    冷硬的鏡麵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每麵鏡子裏都映著他"死亡"的畫麵：古代戰場，他被古心琴的劍刺穿心髒，血珠順著劍尖滴落；機械飛船，他抱著顧清歡過載的核心，火花濺在臉上燙出疤痕；係統空間，趙見真的代碼在他掌心湮滅，最後一句"對不起"還懸在半空。
    所有畫麵裏的他都閉著眼睛，像在等待某種既定程序的運行。
    "看清楚吧，你才是所有死亡的觀測者。"李維斯的笑聲從每塊鏡麵碎片中滲出，鎖鏈突然實體化，帶著灼人的溫度穿透蘇牧的雙肩和膝蓋，將他釘在鏡麵中央。
    蘇牧痛得悶哼，鮮血順著鎖鏈滴落，在鏡麵上綻開妖異的花——那些死亡畫麵竟隨著他的血珠流動，開始按照新的順序重組。
    "不！他是唯一能改變死亡順序的..."
    古心琴的劍尖突然刺破最近的鏡麵，帶著鐵鏽味的風灌進空間。
    蘇牧看見她真實的麵容——不是虛影，不是數據，是帶著體溫的活人。
    她發間還沾著戰場的硝煙，劍穗上的結法與他胸口的青銅紋路完全一致，"牧哥，你記不記得二十年前在實驗室說過的話？
    "觀測者不是上帝，是...""
    "是被觀測的囚徒。"蘇牧脫口而出。
    記憶突然如潮水倒灌：二十歲的自己站在量子對撞機前，李維斯將青銅鑰匙按進他心髒時，窗外的梧桐葉正落進咖啡杯裏。
    原來所有"死亡"都是觀測的起點，所有"輪回"都是為了讓這雙眼睛進化到能看見...
    "容器已滿，現在請選擇——成為觀測者還是..."
    青銅門核心的銘文突然亮起，每個字符都在蘇牧視網膜上灼燒。
    他的輪回眼劇烈收縮，第三道瞳仁竟在雙瞳中央緩緩睜開。
    三瞳倒映的瞬間，所有鏡麵同時泛起漣漪，古心琴的劍、顧清歡的核心、趙見真的代碼突然同時亮到刺眼，像三顆被同一根線牽著的星。
    "想打破輪回？
    先看看你有多愛這些"觀測數據"吧。"李維斯的鎖鏈突然暴漲，將整個鏡麵空間撕成無數碎片。
    蘇牧在墜落中抓住最後一塊鏡麵，看見三瞳深處正浮現出新的畫麵——古心琴在戰場睜眼回望，顧清歡的機械核心重新亮起，趙見真的代碼停止湮滅。
    他們的嘴型分明在說同一句話：
    "這次，換我們等你。"
    劇痛襲來的前一秒，蘇牧聽見自己心髒裏的青銅鑰匙發出蜂鳴。
    三瞳的第三道瞳仁正滲出細密的光紋，那些光紋的形狀，像極了所有故友瀕死時，望向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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