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醫院的走廊漸漸安靜下來。蘇夢夢和溫歲然並肩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手裏捧著熱咖啡，一時無話。
    蘇夢夢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發現他神色比平時柔和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心裏莫名鬆了口氣。
    “那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開口，“今天的事，謝謝你。”
    溫歲然側眸看她，語氣淡淡：“謝我什麽？”
    “謝謝你及時出現，還……還抱我。”蘇夢夢耳根微紅，聲音越說越小，“雖然我們之前有點誤會，但你今天還挺靠譜的。”
    溫歲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你當初為什麽讓我去體檢？”
    蘇夢夢一愣，隨即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啊……那個啊……”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老實交代：“其實……我就是上網查了一下，網友說第一次之後最好做個檢查，對雙方都好，我就……”
    溫歲然眉頭一皺：“所以你不是覺得我私生活混亂？”
    “啊？”蘇夢夢瞪大眼睛，“當然不是！我怎麽會那麽想？”
    溫歲然盯著她看了幾秒，見她一臉茫然，忽然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原來如此。”
    蘇夢夢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沒什麽。”溫歲然收斂笑意，語氣卻比之前溫和許多，“隻是覺得，你有時候……挺單純的。”
    蘇夢夢不服氣地撇嘴：“我哪裏單純了？我超級聰明的！”
    溫歲然沒反駁，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落在遠處，若有所思。
    他原本以為蘇夢夢是懷疑他的為人，所以才對他冷淡疏遠，但現在看來，她隻是……真的不太懂這些事。
    想到這裏，他心裏那股鬱結多日的悶氣忽然消散了。
    “蘇夢夢。”他突然開口。
    “幹嘛？”她警惕地看他。
    “以後有什麽不懂的，直接問我。”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別總上網查那些亂七八糟的。”
    蘇夢夢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還有。”溫歲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難得柔和，“我們的事，慢慢來。”
    “啊？”蘇夢夢更懵了，“什麽事？”
    溫歲然沒回答，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像對待一隻炸毛的小貓：“走了，送你回家。”
    蘇夢夢呆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雖然她還是沒搞懂溫歲然為什麽突然態度大變，但……這樣挺好的。
    至少，他們又回到了從前那種輕鬆自然的相處模式。
    至於其他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慢慢來，也挺好。
    自從得知蘇禦懷孕的消息，江韻陽整個人都沉浸在即將再次當爸爸的喜悅中。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不是谘詢產科專家，就是瘋狂采購嬰幼兒用品，甚至連嬰兒房的裝修方案都連夜趕製了三套。
    蘇禦看著堆滿客廳的紙箱，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江韻陽，孩子才兩個月大，你現在買這麽多奶瓶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江韻陽頭也不抬地拆著快遞，"這款是德國進口的防脹氣奶瓶，銷量第一，得提前囤貨。"
    蘇喆抱著自己的小恐龍玩偶，站在樓梯上氣鼓鼓地看著這一幕。自從爸爸開始瘋狂購物，他的玩具房就被征用成了"嬰兒用品臨時倉庫"，連他最愛的樂高桌都被挪走了。
    "媽媽！"蘇喆噠噠噠跑下樓，一頭紮進蘇禦懷裏，委屈巴巴地告狀，"爸爸又把我的東西扔出來了！"
    蘇禦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笑著哄道："爸爸隻是暫時借用一下，等弟弟或妹妹出生後，媽媽給你換一個更大的玩具房，好不好？"
    蘇喆撅著嘴，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他歪著頭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媽媽，小寶寶是怎麽進到你肚子裏的呀？是爸爸塞進去的嗎？"
    "噗——"正在喝水的江韻陽一口水噴了出來。
    蘇禦臉瞬間漲得通紅，趕緊轉移話題："小吉祥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呀？"
    蘇喆果然被帶偏了思路，托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嗯……妹妹吧！我們班王小虎說他妹妹可乖了，天天跟在他後麵喊哥哥。"他越說越興奮，"要是我也有妹妹，就能帶去幼兒園炫耀了！"
    "蘇喆。"江韻陽放下水杯，嚴肅地看著兒子，"妹妹不是用來炫耀的，是要好好保護的，知道嗎？"
    蘇喆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上樓去了。
    當晚，趁著父母不注意，小家夥偷偷拿出自己的兒童手表，熟練地撥通了江宏達的電話。
    "爺爺！"電話一接通，蘇喆就委屈地控訴起來，"爸爸欺負我！他把我的玩具房都霸占了，說要給弟弟妹妹用！"
    電話那頭，江宏達原本樂嗬嗬的聲音戛然而止。
    "……弟弟妹妹？"老爺子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
    "對呀！"蘇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還在添油加醋，"爸爸現在可凶了，天天往家裏搬東西，都不讓我碰！爺爺你快來幫我教訓爸爸！"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到蘇喆以為信號斷了。
    "爺爺？你還在聽嗎？"
    "……在。"江宏達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爺爺明天就過來。"
    掛斷電話，蘇喆心滿意足地鑽進被窩。嘿嘿，有爺爺撐腰，看爸爸還敢不敢欺負他！
    ————
    第二天一早，蘇喆死活不肯去幼兒園，非要等爺爺來。江韻陽覺得奇怪，蹲下身問道："小吉祥，你怎麽知道爺爺今天要來？"
    "因為昨晚我打電話叫爺爺來的呀！"蘇喆驕傲地挺起小胸脯，"我跟爺爺說爸爸欺負我，爺爺就說今天要來幫我的！"
    江韻陽和蘇禦對視一眼，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還跟爺爺說了什麽？"江韻陽聲音都有點發抖。
    "就說爸爸要把我的玩具房給弟弟妹妹用嘛……"蘇喆歪著頭，不明白父母為什麽突然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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