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王明回來了。
    許遜正在觀內花園修剪草木，看到王明匆匆而來，立刻停下手中活計。王明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痕跡，眼中卻閃爍著興奮光芒。
    "師父，有發現。"王明左右看看，確認無人，遞上一張折疊紙條。
    許遜接過，展開閱讀。紙上細密工整地記錄著：
    "何玄機每逢初一十五，必往城南芳華樓；那裏有一間特設雅間，隻接待他和幾名神秘客人。他們密談數個時辰，深夜才散。趙匡則常出入六皇子府邸，多在三更時分，隨身攜帶一個紅木匣子，從不離手。更奇怪的是，趙匡離開時，麵色常顯蒼白，似乎失了元氣。六皇子每月必有三日不見外人，府中下人傳言說那三日內，殿下閉門修煉某種秘法。"
    "六皇子？"許遜眼神一凝，掂量著這個名字的分量，"就是那個在地宮中被救出的皇子？"
    王明點頭，補充道："正是。那六皇子名叫李元昊，幼年體弱，不受先皇寵愛，性格陰鬱。但近來忽然得皇帝賞識，常入宮議事。更有傳言說，皇上有意立他為太子。"
    許遜凝眉沉思。李元昊是在血煞教剿滅行動中被救出，當時他被囚於地宮深處，形容枯槁。許遜曾親自為他驅除體內陰氣，但沒想到短短三個月，此人竟能平步青雲，得皇帝如此信任。
    "此事蹊蹺。"許遜搖頭，"若知人心難測，更何況朝堂之上，權謀之地。"
    他想起那個夢，那個血月當空的可怕景象。直覺告訴他，這一切絕非巧合。
    "好，你繼續盯著這兩人，另外，多留意六皇子府上動靜。特別是那三日閉門不見客的日子，要格外注意。"
    "弟子遵命。"王明恭敬行禮，"還有，師父，我發現趙匡身邊有個貼身仆役，與他形影不離。此人看似普通，但氣息詭異，似修習某種邪功。"
    許遜眼睛一亮："有趣。你可探得此人來曆？"
    王明搖頭："暫未查明。但我曾見他夜半獨自外出，入一處廢宅，宅內點燃紅燭，似有祭祀。"
    "繼續追查此人。"許遜命令，"但切記安全為重，若遇危險，立即撤離。"
    王明領命而去，許遜收起紙條，將其焚毀成灰。他走到觀內密室，取出一塊靈玉，注入真氣，玉上浮現京城地圖。許遜標記出幾個關鍵點——芳華樓、六皇子府、趙匡住所、以及那處廢宅。
    "這幾處若連成一線，竟也在那血煞陣法範圍內。"許遜暗自思量，"看來，我需親自走一趟，探個究竟。"
    當晚，許遜換上一身夜行衣，頭戴黑巾，將麵容遮掩。他服下隱氣丹，收斂氣息，身形如鬼魅般滑出淨明觀，向城南方向潛行。
    夜深人靜，街上行人稀少。許遜貼著牆根前進，避開巡夜的更夫。穿過幾條小巷，前方燈火通明處，正是那芳華樓。樓高三層，朱漆大門，雕梁畫棟，顯然是富貴人家常來之處。
    門前停著幾輛華貴馬車，車夫或打盹或閑聊，等候主人。許遜繞到樓後，施展輕功，一躍而上，落在樓頂。他掐訣結印，施展"天目通"，神識穿透屋頂，尋找目標。
    一樓大堂歌舞升平，姑娘們穿梭其間，陪客人飲酒作樂。二樓雅間，各自清靜，賓客或品茶，或聽曲。在最裏側的一間，許遜看到何玄機與三名陌生男子圍坐，低聲密談。
    何玄機身著便服，沒有官帽，但那傲慢神情仍掩飾不住。他對麵一人精瘦如猿，目光如炬；左側一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右側一人年紀稍長，麵白無須，雙眼微眯，像是在打量獵物。
    "六皇子已獲得皇帝信任，下一步，我們要讓他掌控兵權。"何玄機斟了一杯酒，慢條斯理地說。
    精瘦男子冷笑："西北邊境之事，隻是開始。待三省兵馬調走，京城空虛，便是我們行動之時。屆時，太子和大將軍手中無兵，朝中又有我等內應，大事可成。"
    "神器之事如何？"魁梧男子問道，聲如悶雷。
    何玄機放下酒杯，壓低聲音："正在尋找。據傳當年太祖得神器助力，才能建立大業。此物能聚天地靈氣，掌控風雨雷電，靈驗無比。據說先皇臨終前將其藏於密室，隻有真龍天子才能尋得。若能得之，天下可圖。"
    年長男子微微一笑："不必著急。我等布局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刻。如今大陣已成雛形，隻待血月當空，啟動陣法，便可助殿下成就霸業。"
    許遜心中一緊："他們在尋找傳國神器？還有大陣？難道真如我所料，是血煞聚靈大陣？"
    屋內，四人交談正歡，何玄機忽然停下，環視四周："嗯？感覺有人監視。"
    年長男子眼神一厲："何方鼠輩，竟敢偷聽！"
    他猛然站起，一掌拍向房頂。許遜感到一股陰寒之氣襲來，急忙散去天目通，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中。背後傳來瓦片碎裂聲，顯然那一掌威力不小。
    "怎麽了？"何玄機問。
    "有人窺探。"年長男子冷冷道，"此人修為不弱，能避開我一掌。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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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玄機臉色難看："會是誰？莫非是那許遜？"
    "許遜？就是殺了甄宓的道士？"精瘦男子眼中閃過凶光，"此人若敢阻撓我等大業，殺無赦！"
    年長男子擺手："先不管他。我們繼續談正事。下月初一，血月當空，正是布陣之時。各位務必準備妥當，不可有誤。"
    四人又密談片刻，這才散去。
    許遜遠遠跟著何玄機，見他乘車回府，這才返回淨明觀。一路上，他思索今晚所見所聞，心中警鈴大作。
    "血月當空，布陣之時...傳國神器...助殿下成就霸業..."這些線索拚湊在一起，指向一個可怕的陰謀：六皇子可能勾結血煞教餘孽，意圖謀反！
    次日，許遜找來郭璞，兩人在淨明觀後山茶亭密談。
    "郭兄，你精通史學，可知傳國神器之事？"許遜沏茶遞給郭璞。
    郭璞接過茶，沉吟道："傳說太祖得天地玄黃玉璽，內蘊神力，能鎮壓國運，趨吉避凶。此物非同小可，曆代相傳，皆由天子親自掌管。先皇駕崩時，玉璽去向成謎。有傳言說它被藏在皇宮秘處，也有說被先皇帶入陵墓。還有一種說法，說玉璽已認主，隻待真命天子現世。"
    許遜點頭："若有人想奪此物，意欲何為？"
    "稱帝。"郭璞聲音凝重，放下茶杯，"傳說得玉璽者，可聚龍氣，號令天下。自古以來，擁有傳國玉璽的，才是正統天子。許兄為何問此？"
    許遜將昨晚所見告知，郭璞臉色大變，噌地站起："這是謀反大罪！必須告知皇上！"
    "坐下。"許遜按住他的肩膀，"尚無確鑿證據，貿然入宮，恐打草驚蛇。更何況，若六皇子已得皇帝信任，直接告發，隻會適得其反。我需繼續調查，查清背後主使，找到確鑿證據，才好入宮麵聖。"
    郭璞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許兄說得有理。那接下來如何行事？"
    "我需你幫忙查兩件事：一是西北邊境戰事真相，二是六皇子近來行蹤。此人若真有異心，必定露出馬腳。"
    郭璞點頭："我在翰林院有故交，可托他查閱奏折副本；宮中也有幾個眼線，可打探消息。不出三日，必有結果。"
    "有勞郭兄。"許遜拱手。
    兩人又詳談了陣法之事。郭璞雖非修道之人，卻精通天文曆法，對陣法也有研究。他聽許遜描述那奇特圖案，眉頭緊鎖："若真是血煞聚靈大陣，那後果不堪設想。此陣一旦啟動，方圓百裏內生靈血氣盡被吸收，輕則重病，重則斃命。"
    "看來我猜得不錯。"許遜歎息，"自血煞教覆滅後，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如今看來，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兩日後，王明帶來消息："師父，趙匡今晚會去六皇子府，似有要事商議。我打聽到，今晚恰是六皇子閉門不見外客的日子，卻單獨接見趙匡，定有蹊蹺。"
    許遜當機立斷："好，今晚我親自前往。"
    王明擔憂道："師父小心，六皇子府戒備森嚴，還有暗衛巡邏，貿然闖入，恐有危險。"
    "無妨，我自有辦法。"許遜胸有成竹，"你回去繼續盯著何玄機的動向。"
    許遜待王明離開，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幾粒銀色丹藥——"隱身丸"，能遮掩氣息，隱去身形，是他潛入六皇子府的關鍵。
    夜色如墨，許遜服下隱身丸，運轉功法，身形隱入夜色，躍過圍牆，落入六皇子府邸花園。府中燈火通明，侍衛巡邏，比尋常王府森嚴數倍。許遜屏息凝神，循著燈光摸向正廳。
    廳內，六皇子李元昊高坐首位，趙匡、何玄機等人列坐兩側。李元昊麵容清秀，眉宇間卻透著陰狠。他身著紫袍，頭戴金冠，一派王者氣象。
    "時機已到，下月初一，血月當空，正是啟動大陣之時。"李元昊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何玄機問："殿下，神器可有著落？若無神器相助，恐怕大陣威力減半。"
    李元昊冷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緩緩打開。盒中是一枚方形玉璽，通體墨綠，上刻篆文，隱約有龍形圖案。
    "無需擔憂，神器早已入我之手。"李元昊傲然道。
    眾人驚呼："這是...傳國玉璽？"
    "不錯。"李元昊輕撫玉璽，"先皇臨終前告知於我。他最終認定，我才是最適合繼承大統的人。這玉璽已認我為主，隻待血月當空，啟動大陣，我便能引動天地靈氣，助我登基稱帝！"
    趙匡激動地問："那皇上那邊..."
    "父皇病入膏肓，撐不過三個月。"李元昊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實不相瞞，我已在他藥中下了慢性蝕骨散。他越來越依賴我，把越來越多權力交到我手上。到時，太子和諸王將無力回天，我自會登基，諸位都將加官進爵。"
    許遜聽得心驚：他們竟毒害皇上，意圖奪位！
    "那許遜道人如何處置？"何玄機問，"此人神通廣大，精通陣法，恐怕會察覺我們的計劃，成為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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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昊冷冷一笑："殺無赦。我已派人潛入淨明觀，伺機下手。"
    許遜心頭一震：有奸細！難道是...他想到王明的種種表現，始終找不出破綻，難道真是他？
    此時，廳內忽然安靜。
    "諸位，感覺到了嗎？有人窺探。"李元昊森然道，眼中閃過一抹血光。
    眾人警覺起來，環顧四周。許遜知不可久留，隱身丸效用也將盡，便悄然退向門外。然而剛走兩步，就聽背後一聲冷喝：
    "什麽人？！"一名侍衛拔刀向他劈來。
    許遜雖有隱身之效，但在高手眼中仍能察覺異常。他暗歎一聲，不得不顯出身形，一掌拍出，震退侍衛。
    頓時，四麵八方湧出黑衣人，手持利刃，將他圍住。
    李元昊踱步而出，麵帶譏諷："許道長，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殿下密謀造反，毒害皇上，實屬大逆不道。"許遜直視六皇子，不卑不亢。
    李元昊眼中閃過一抹血光："許道長，你太多管閑事了。上次地宮，壞我大事；今日又來破壞我計劃。今天，我要你命喪於此！"
    31.3會議的發現
    "許遜，你終於現身了。"李元昊冷冷一笑，從椅子上站起，邁著優雅步伐走到許遜麵前。
    月光灑在他臉上，照出一張年輕卻充滿邪氣的麵孔。他身材修長，一襲紫袍襯托出王者氣勢，但眼中那抹血色，卻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
    "殿下竟與血煞教勾結，意圖謀逆，可知罪在不赦？"許遜沉聲道，目光如炬。
    李元昊不以為然："罪？誰定罪誰？強者製定規則，弱者隻能遵從。待我登上帝位，誰還敢說我有罪？"
    說罷，他掐訣念咒，掌心凝出一團血氣，血光刺目。
    "血煞神掌！"六皇子一掌推出。
    許遜急忙運轉金光咒，形成護體金光，抵擋這一擊。砰！兩股力量相撞，氣浪翻滾，許遜被震退數步，嘴角溢血。守在一旁的侍衛們被這股力量震飛，撞在牆上，口吐鮮血。
    "好強的血煞之力！"許遜暗驚，擦去嘴角血跡，"果然是血煞功法，你才是血煞教真正首領！"
    李元昊大笑，笑聲中充滿邪氣："甄宓那廢物，隻是我培養的傀儡。她太急功近利，行事莽撞，差點壞了大事。真正的血煞大法，需要皇族血脈才能發揮極致威力！"
    許遜心中一驚：血煞功需皇族血脈？難怪甄宓不惜一切代價要擄走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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