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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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集上喝了碗胡辣湯,裴之一口氣吃了六個水煎包,都快吃哭了,“離了家在沒吃過這麽正宗的水煎包了。”
她從小就吃這家的包子,隻認他家的是正宗水煎包,就像每個地區的人都覺得自己家的方言最像普通話一樣。
“唉,我吃飯就沒出過食堂,就那麽點點的湯麵包子,十塊錢六個,我的天爺,十塊錢在咱家夠買一大籠了!”
小挑餛飩店裏,一小籠九個,才四塊錢。
“給你錢幹嘛用的?讓你看著它生崽啊?管它多貴,吃進肚子裏就不浪費,吃喝上別省,你姐我能掙。”
裴之一個月給他4000生活費,這孩崽子還舍不得花,都攢下來了,暑假的時候給人做家教,掙了一萬多,錢到手就給她買了個大金鐲子當生日禮物。
國慶的時候又送了她個最新款的蘋果三件套。
平時還在網上給她買點麵膜,偶爾還給他姐點個死貴死貴的小蛋糕,巴掌大一點,168一個!
李樹都酸了,他給元元打電話,“小舅子,你姐生日我送鐲子你也送鐲子,你還送的比我的貴,合適嗎?
還有那蛋糕,那手機平板,你跟我說我能不給你姐買嗎?你看你,送禮物之前不能跟我通個氣嗎,我好準備個不重樣的。”
元元也說了,“我原來沒錢,沒把我姐養好,讓你輕輕鬆鬆就給拐跑了,我現在雖然也沒錢,但我有多少就給我姐花多少。
那金鐲子,你一年送一個,倒是不用費心思,怪省事了哈!
那手機,出新款你就該主動給我姐買,還讓我提醒你?
再說了,比起我姐花在我身上的精力和金錢,我回饋她的十不入一,我願意怎麽花就怎麽花,你這是嫌我花的多,還是怕花的不如我花的多?”
李樹被這感天動地的姐弟情酸的直倒牙,要不是知道他倆是純的不能再純的姐弟情,他都以為這家夥是不是要跟他搶老婆了。
元元咕嚕嚕幹完一碗胡辣湯,撕兩張手紙擦了擦頭上的汗,“胡椒放多了,出了一身汗。”
吃完飯,倆人拎著大兜小兜去了停三輪車的地方,到那一看,傻眼了,三輪車沒了。
原來趙喜梅不願意在集上吃飯,早早回家炸酥肉去了,倆人走了六七裏地才到家,到家手都被塑料袋勒的青紫。
“媽,你能靠點譜嗎?你不知道有多遠嗎,你哐哐幾自己就回家了。”
“又不是兩三歲小孩,還能摸迷路啊,滿生還能自己摸回家呢,你倆大學生回不了?”
這是迷路的事兒嗎?這是路太遠的事兒啊!
歪纏不過趙喜梅,姐弟倆洗洗手又鑽廚房幫忙去了。
小年三十,姐弟倆去墓園掃墓,今年買的煙花多,可惜墓園禁放了,裴之拍拍元元的肩膀,“晚上的時候,咱倆在北地那個路上放,就朝著這邊方向,效果一樣。”
都是圖個心理安慰。
晚上不等裴東順來喊,姐弟倆就跑去裴東順家吃年夜飯,哪料到剛進家門口就收到了大伯娘的陰陽怪氣。
“呦,這大學生就是忙,大妮兒這一年沒少操心吧,你看看,都給自己累瘦了。你看,你大哥這苦力出多了也不瘦,跟你這用腦子的沒法比。”
裴之摸不清頭腦,大伯娘這是又抽的哪門子風?
裴東順穿著一身唐裝棉服,從側間裏走出來,“你也不用說這不中用的話,沒腦子就是得多出力,他命裏頭就該這樣。”
呦,不得了,重男輕女的裴東順舍得當大伯的麵子罵他大孫子了!
裴之早就鍛煉出來了,心大的很,隻聽自己願意聽的,難聽的話耳朵自動拒絕接聽。
對於這倆長輩的爭執,她全不往心裏去,隻當自己看了個免費的馬戲。
“哈,前幾年頭過年時候還說讓大齊接你的班,說嫁出去的孫女潑出去的水,咋個,看你孫女出息了,就看不上俺家大齊了,班不讓接了,活兒也不讓幹了。
頭一次知道,這當爺爺的還能這樣勢利眼,偏著精的,厲害的,看不見我們家這出苦力的笨的。
見過寧願自己吃苦也不能讓孩子受苦的,沒見過自己吃香喝辣讓孩子吃苦受罪 的。
你這心是都偏到咯吱窩了吧?”
這事兒裴之知道,裴東順嫌大齊沒有主心骨,又笨又蠢,不讓他接自己的班也不讓他跟著自己幹了,但這事跟她有啥關係?
裴東順可從來沒想過要讓裴之接他的班,當年給了20萬,就算買斷她的繼承權了,老頭兒現在掙得一毛一分可都是給他大孫子攢的。
她撕了個玉米軟糖填進嘴裏,順手又抓了一把花生塞元元手裏堵住他的嘴。
裴東順眯著眼,看了看端著水杯一言不發的大孫子,心底湧上來一股疲憊。
老大兩口子是靠在地裏在廠裏刨食,廠裏下粉條多累啊,忙的時候老大一天就睡四五個小時,腿都累腫了,就這一天才掙三四百塊錢,一年忙個百十來天,就這都累個羅鍋腰。
這家夥,慫的很,年輕時候話就不多,木訥,還沒眼色,年紀大了更白搭,他媳婦讓幹啥幹啥,指望他給自己養老?沒想!
前幾年讓大兒媳婦跟著幹生意,這娘們嘴硬心苦,幹了沒半年把大集上的客戶得罪了個遍,生意幹不下去也就在家帶孫子了。
這人也是個指望不了的。
大齊,從小沒管好,從來就沒個主心骨,媳婦說啥他信啥,他娘說咋做他咋做,小時候看還靈巧點,這兩年越來越笨了,這小子,也指望不上。
可再指望不上,那也是個男孫,大齊從小就是他和老婆子帶大的,帶到十一二歲,老婆子走了,才算離手。
再怎麽嫌這孩子笨,可自來也沒虧過他啊,他結婚的彩禮房子都是他私下貼補的,倆重孫重孫女滿月三周歲都是一次給兩萬。
滿街裏打聽打聽,誰家能給這麽多?
上一年帶他做生意,不說讓他叫人說人話,起碼得是個人說出來的話吧?三棍子悶不出來個屁,還嘚吧嘚吧跟著要漲工資。
他想著,再教教,他精力有限帶不了,就找了廠裏的副老板手把手帶孫子,學學他怎麽說話怎麽辦事怎麽有眼色。
可這蠢貨拗的很,覺得自己隻疼老二家的孩子,不疼他,跟他離了心了。
思量再三,裴東順又把目光轉向裴之和元元。
這倆人磕花生磕的正起興呢,好像聽不見屋裏在吵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