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扭捏躲閃，反而抬手舉了舉麵前的白水，笑得坦蕩又實在，“晁總這話還真沒摻半分假——您說，誰見了仙女能忍住不多看兩眼？各位老總見多識廣，能沉住氣，我可不行，就想多看幾眼大美人兒。”
    頓了頓，她又補了句，語氣裏滿是坦誠相待“其實我今晚原本約了人談事，結果楊導一提崔影後會來，我就說天大的事，我今天也得來見見崔影後。”
    崔悅被裴之這番直白到近乎“油膩”的誇獎逗得笑意止不住漫出來，她微微傾身，將酒杯輕輕往裴之麵前的白水杯上碰了碰，“裴總，您這話說得也太抬舉我了，我哪擔得起這般誇讚。”
    包間裏的氣氛，頓時因兩人的笑談變得愈發輕鬆熱絡。
    楊賀見狀，順勢笑著插話，沒繞半分彎子，直接把話題引到正事上，“裴總這麽看好悅悅，那正好，我這兒剛打磨好個本子，已經定了讓悅悅當女主，楊林為男主，您要是有時間，抽空看看本子，要是覺得合心意，有沒有興趣投一把？”
    裴之聽得爽快應下，“能跟您這樣的金牌導演合作，再加上崔影後這樣的實力派主演，這機會我求之不得。您隻管把項目資料發我就行。”
    裴之走出私房菜館坐上車時，還不到十點半。
    她沒選擇在滬市停留，直接動身回杭市。
    車廂裏很靜，隻有導航的電子音偶爾打破沉默。
    裴之靠在車後座上，打開平板裏楊賀發來的項目文件，楊導這次籌備的仙俠電影《青冥訣》，從班底到規劃，處處透著“精品”的架勢。
    攝影指導是曾拿下金像獎的老團隊。
    美術組剛收尾上一部爆款古偶，審美和設計能力有目共睹。
    武指則是裴之的師伯團隊，師伯他們在業內本就是數一數二的水準。
    演員選拔也已結束：女主崔悅、男主楊林，女二楊導有意邀張玨，男二定了楊曉。
    這四人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演技，隻要劇本不掉鏈子，這部電影必定會爆。
    隻是翻到預算頁時，裴之的眉梢輕輕挑了下。
    總製作成本1.8億，其中特效占35、服化道和取景占25，剩下的則是演員片酬和雜項開支；目前已落實1.3億資金，還剩5000萬的缺口。
    楊導還特意在消息裏特意標注“急需資方補位，開機時間暫定下月”，看來確實挺著急，要不然也不會在該開慶功會的時候來拉投資。
    她思索幾秒後，將壓縮後的資料包轉給了負責項目風控的張名姝。
    發送完沒五分鍾，手機就震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張名姝。
    “裴總，您剛發的《青冥訣》項目，是楊導推過來的吧？”張名姝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篤定，沒有多餘的疑問。
    “嗯，對。”裴之應著，順勢反問，“你之前接觸過這個項目？”不然怎麽一猜就中。
    電話那頭忽然靜了兩秒，緊接著，張名姝的語氣沉了下來，“裴總，實話跟您說，這個項目的原著版權有大糾紛，而且我認識這部小說真正的作者，根本不是現在版權方登記的那個人。”
    裴之愣了愣，不是懷疑張名姝，而是沒想到會這麽巧，“你確定沒弄錯？現在版權方標注的作者是‘蘇蔓’，之前在綠江文學網發過好幾本爆火的小說。你認識的那位……”
    “肯定沒錯，真正的作者叫林晚，是我高中同桌。”張名姝的聲音軟了些，染上了回憶的溫度，“那時候我性子跳脫，上課愛傳紙條、下課愛湊熱鬧，話多到老師都頭疼；林晚卻格外安靜，話少的很。
    老師為了讓我‘收收心’，特意把我倆調成了同桌。”
    “一開始我倆關係挺淡的，就算同桌也沒幾句話。
    後來高一寒假，我跟我媽吵翻了，她不同意我轉去學影視編導，非要我專心攻文化課。
    我氣不過，拎著書包就離家出走，偏偏趕上降溫，凍得縮在學校附近的公交站哭。
    是林晚路過，沒說什麽多餘的話，就把我撿回家收留了一晚。”
    她頓了頓，像是在回想當時的細節，“反正從那以後，我倆才算慢慢熟起來，能說上幾句話。”
    “真正變親近，是高二下學期。”
    “林晚的爸爸查出了腦腫瘤，腫瘤位置太敏感，市裏的醫生都不敢接手術；去大城市找專家，又沒人脈門路。
    正巧我小舅有個朋友，是這方麵的權威，我就幫她牽線，給她爸請到了醫生，這件事過後，我倆才算真正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青冥訣》的原著，就是她高二那個暑假寫的初稿。”張名姝的聲音裏多了點笑意，“你猜書裏的女三跟女二是誰？女三是從山村來的小仙童，爹娘臥病在床，性子淡得像山澗水，卻最擅長寫話本。
    女二是將軍家的女兒，大大咧咧、說話像放鞭炮，卻總把女三護在身後。
    林晚寫的時候跟我說，這倆角色就是照著我倆寫的，所以特意給了她們‘修成大道’的圓滿結局。”
    “既然是照著你們寫的，怎麽沒把你們寫成女主？”裴之順著話頭問，語氣裏帶了點好奇。
    “嗨，那時候的網文不都興‘大女主+男主糾纏’的套路嘛。”張名姝無奈地歎了口氣，“林晚跟我說，她看過的小說裏，女子都得感情線，得有誤會、有虐戀、有生死糾纏。
    可她不想讓我們倆的‘原型’沾那些垃圾劇情，就特意原創了個女主，讓我們倆當‘閨蜜團’，好好修仙，得成大道。
    “那這小說怎麽落到蘇蔓手裏了？”裴之話鋒一轉，回到了最關鍵的版權問題上。
    張名姝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林晚大學時談了個女朋友，就是現在登記的‘作者’蘇蔓。蘇蔓看著文靜，心思卻特別深。她知道林晚寫小說，就以‘幫她分擔壓力、一起規劃未來’為由，拿走了林晚好幾本手寫初稿，說幫她投稿，沒想到她是用自己的名字發到了網上。”
    “偏偏《青冥訣》就火了，沒等林晚跟蘇蔓商量小說版權的事，倆人就分了，蘇蔓劈腿了同係的學弟。
    分了之後她轉頭就以‘原創作者’的身份，跟影視公司簽了出讓版權協議，拿了近千萬的版權費，從頭到尾沒跟林晚提過一個字。
    林晚還是後來在網上看到‘蘇蔓攜爆款仙俠小說《青冥訣》簽約’的新聞，才知道自己的稿子版權被賣了。”
    裴之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話裏的信息量有多大，林晚不是直女，蘇蔓應該是雙，那張名姝……
    “你是直女嗎？”裴之沒經大腦思索就說出了這句話。
    “裴總，我直的不能再直了，我都結婚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