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除了蕭天宸最有資格聯姻的，就是蕭景耀了。
    即便蕭景耀已經娶了妻。
    短短瞬間，蕭景耀便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回過臉來含笑看著我，道：“娘子在想什麽？”
    看他的樣子仿佛有些得意，我覺得，蕭景耀應該是看出來了我在想他。
    故意將挑起的嘴角往下壓，撐著下巴道：“妾身瞧那楚國公主貌美如花，與王爺正好相配，若是能娶回來給王爺做個側妃，豈不是妙哉？”
    蕭景耀最討厭的便是側妃直說，我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麽，反正不是因為我就是了。
    他今日給了我不少憋悶吃，能讓蕭景耀不愉快一回，也讓我心中順遂一些。
    可哪裏知道，蕭景耀這一次這沒有往常那般黑了臉色，而是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楚國公主，對我小聲道：“那楚國公主確實是個美人，又是一國公主，若是隻做一個側妃的話，有些委屈了。”
    他的話莫名讓我心中有些不適，輕哼了一聲，道：“若是王爺願意，妾身這個正妃之位也並非不能給。”
    驟然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蕭景耀冷聲道：“王妃可當真是個賢惠妻子。”
    “王爺謬讚。”
    一時間，我與蕭景耀這邊的氣氛陷入了冰點。
    蕭天宸頻頻回首看過來，仿佛在遲疑著要不要勸架。
    旁人看不出來，以我對蕭天宸的了解不難看出，蕭天宸神色之中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看來蕭天宸也沒有表麵上對蕭景耀這麽敬重嘛。
    此時，蕭景耀陰陽怪氣的開口，道：“你如此鍾情皇上，隻怕皇上不能給你皇後之位。”
    莫名的看了蕭景耀一眼，我想起了當日曾經跟蘭兒說過的，寧為平民妻，不為皇家妾。
    許是這樣的話被蕭景耀聽了去，故而有這樣的回音。
    “王爺放心，妾身鍾情誰，也不會鍾情皇上。”
    蕭景耀沒有回答，我莫名覺得蕭景耀這是生悶氣了，可然而，我卻有些不明白，我哪裏說錯了讓這位祖宗生氣了？
    實在是不明白蕭景耀是怎麽想的。
    搖了搖頭，我不在這件事上麵多想什麽。
    皇後忽然舉杯，對沈明月道：“妹妹近來幾月伺候皇上著實辛苦，本宮這杯酒敬妹妹。”
    從前皇後對沈明月那可是恨不得她死，現在怎麽這麽客氣了？
    不僅是我奇怪，就連沈明月也是一臉茫然。
    隻不過，現在當著蕭天宸的麵，她還隻能對皇後做出一副姐妹祥和的樣子來，含笑端起杯中酒，朝著皇後那邊遙遙敬去，道：“皇後娘娘客氣了，這一杯酒，應當是臣妾敬娘娘的才是。”
    似乎對沈明月的態度非常滿意，皇後微微頷首，道：“妹妹伺候皇上確實辛苦，但那也不能疏忽了姐妹之間的情誼，日後妹妹要嚐嚐到本宮宮中來走動才是。”
    見她們表麵相親相愛的樣子，我心下不禁歎息，她們嫁給蕭天宸當真是災難。
    即便在後宮再水深火熱，對於蕭景耀而言，也不過是個玩物，必要之時用到的棋子罷了。
    我當年，便是蕭天宸手中一顆重要的棋子，而非他的妻子。
    即便我如今嘴角含笑，可然而，心中也是一樣的空蕩。
    眼角瞟見沈明月杯子底下有一條小小的黑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就說皇後為什麽突然這般客氣，其中的原因，果真是不簡單。
    “呀！”沈明月發出一聲驚叫，忽然一鬆手，杯子掉了。
    蕭天宸皺眉看過去，道：“月貴妃，你怎麽了？”
    我看出他眼神深處的厭惡，果然，沈明月在蕭天宸的心中，幾乎沒有重量。
    可然而，沈明月對此卻絲毫都不自知，一臉委屈的看著蕭景耀，她主動告罪道：“皇上恕罪，是臣妾失禮了，被子上有一道尖銳之處，將臣妾的手都劃破了。”
    沈明月一抬手，在她蔥白的指尖上墜下了一個盈盈血滴，告訴眾人，她所言非虛。
    都認為當真是如同沈明月所說的一般，是杯子上有尖頭刺到沈明月的手了，可這大殿之上，除了我還有一人知曉，並非如此。
    是剛才細小蠱蟲想要鑽進沈明月的身體之中破開的口子，也就是那一瞬間讓沈明月痛了一下。
    這件事不過是個小插曲，蕭天宸讓人打了置辦宮宴器皿的奴才五十大板便翻過篇去，誰也沒有過多在意。
    僅僅隻是表麵如此而已，沈明月的臉色依然不好看。
    現在沈明月不能出事，剛剛中蠱，現在是驅除蠱蟲的最佳時間，我看了蕭景耀一眼，道：“妾身去更衣。”
    蕭景耀聞言，微微頷首，並未將此事當一回事。
    離開正殿之前，我看了沈明月一眼。
    在偏殿稍稍等候了一會，她推門進來。
    沈明月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皺眉看著我，道：“叫本宮來做什麽？”
    做了貴妃又有蕭天宸的寵愛，這麽久被人奉承，沈明月或許都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
    我嘴角泛起一絲嘲諷，道：“你將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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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月的神情顯然更為不耐，“做什麽？”
    雖然如此，可沈明月卻還是依言，將手伸了出來。
    指尖精準的按在沈明月手腕微微凸起的部分，這是蠱蟲在的地方，因為細小，所以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人發覺。
    看起來，就連沈明月自己也絲毫都沒有察覺。
    按在那個位置，大概是讓沈明月有些疼了。
    驟然將手拿開，沈明月尖聲道：“羌汐！你這是做什麽，你想作死嗎！”
    果真是忘了自己是誰了。
    我嘴角嘲諷更甚。
    起身便打算往外走，到門口我還是回過頭對沈明月道：“隨你信不信，你中蠱了。”原本想救她，但看沈明月的樣子，仿佛不需要我來救。
    所以我轉身就走，一點理會沈明月的意思都沒有。
    許是知道我不會用這種事情欺騙她，沈明月趕緊上前，道：“羌汐……哦，不，皇嬸，這是怎麽一回事。”
    可然而此時，我卻沒有耐心再與沈明月說下去了，雖然放棄沈明月這顆棋子，日後要做事可能會麻煩一些，但是即便麻煩，我也不想委屈自己。
    更何況，我相信，在沈明月知道了自己中蠱之後，不會坐以待斃，這顆棋子不一定廢了。
    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明月，我輕嗤一聲，道：“貴妃娘娘慎言，皇後娘娘才能名正言順的喚妾身一句，皇嬸。”
    看著沈明月驟然僵直的身形，我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揚長而去。
    如今的沈明月風頭正盛，即便是皇後也要給沈明月三分薄麵，如今我毫不留情的指出她不過是個妾侍，沒有資格名正言順的叫我皇嬸。
    沈明月應該是恨毒了我，可，就沈明月的這點手段，我未必在乎她看我如何。
    回到席間，正好看見那位楚國公主在獻舞，眼角眉梢都是媚意，一舉一動都是朝著蕭景耀去的。
    我瞬間便看出來了，這位楚國公主，當真是看上了蕭景耀。
    靠近蕭景耀的耳邊，我一臉戲謔的道：“這位楚國公主的，看起來當真對王爺一見鍾情了。”
    蕭景耀聞言，嘴角僵了一下，仿佛有些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道：“王妃想太多。”
    究竟是我想太多，還是蕭景耀太有魅力？
    我淡淡的哼了一聲，不多言。
    過了一會，那位楚國公主看著我沒有什麽反應，於是她更是大膽，軟粉色的煙羅沙屢次朝著蕭景耀的方向投擲過來，隻要蕭景耀輕輕一拉，她便會軟軟的依偎到蕭景耀的懷中。
    可然而，蕭景耀卻一直戲謔的看著我，絲毫都沒有理會楚國公主的意思、
    忽然之家，我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升起。
    楚國公主的紗幔又投擲到蕭景耀跟我之間的時候，我驟然伸手，用力一扯她的紗幔。
    這位楚國公主大概以為是蕭景耀扯的，於是柔柔的朝著蕭景耀的方向倒過去。
    蕭景耀默然看了我一眼，忽然將身子讓開，楚國公主失了平衡，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呀！”原本隻是柔弱的驚呼，但是在倒下的那一瞬忽然變得尖銳了起來，直入人耳。
    我不禁微微皺眉，沒有想到看上去如此柔弱的楚國公主，嗓子倒是沒有那麽柔弱。
    她一臉幽怨的看著蕭景耀，好像在責怪蕭景耀不憐香惜玉一般。
    在楚國公主倒下的時候，宮宴的眾人便停了下來，所有人的實現都朝著我與蕭景耀的方向看來。
    我原本還以為，蕭景耀會因為楚國公主柔弱的樣子憐香惜玉，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蕭景耀一臉厭惡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楚國公主，道：“憐香惜玉的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對你這種庸脂俗粉無意，朝本王身上靠，當真不知廉恥，自取其辱。”
    明顯的聽見耳邊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蕭景耀說話可當真是毒得不行、
    這位楚國公主明顯想要反駁一番，可在看見蕭景耀滿身是刺的樣子之後，不敢對於蕭景耀的做法多言什麽，隻是看著我嘲諷道：
    “戰王妃看上去也沒有那麽傾國傾城，不知為何能讓戰王爺神魂顛倒？難不成，是戰王妃的惑人手段了得？”
    眼神之中盡是輕蔑，高高在上的仿佛絲毫都沒有將我放入眼中。
    不管是於個人感情，還是在這個場合之上，我都不能容忍楚國公主的挑釁。
    上前一步，蹲下身來，我伸手將楚國公主的臉抬起來，嘖嘖兩聲，道：“公主當真傾城之姿，羌汐不敢與之相比。”
    很明顯，楚國公主的臉色變得得意起來，大概覺得我是示弱了吧？
    可然而我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笑意僵在臉上。
    “隻可惜，我泱泱大國，自有我大國氣度，身為主母，容貌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胸襟氣魄才學，妾身敢言，在場的各位主母手段才學皆不輸尋常男子，隻有如此的女子，才能夠管理好一個家族。”
    將她的臉放下，我站起身來拍拍手，將手上沾染的脂粉都拍掉，看著她，輕嗤了一聲，道：“將容顏十分看重的，唯有妾侍優伶等低賤之人罷了，妾身不知，楚國公主與妾身比美貌，難不成，楚國氣度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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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宴會之中殿內頓時落針可聞。
    呼吸之間，皇後起身，拍了拍手，道：“戰王妃果然高見，我泱泱大國美人無數，若是將美貌當做娶妻的標準，未免有些太過小家子氣了。”
    接下來有不少宗婦接連附和。
    讓我以外的是，有一位老王妃此時也開口了，“所謂娶妻娶賢，納妾納顏，戰王妃說的便是我朝氣度。”
    這位老王妃，是曾經與父皇擴充疆土的一位異性王爺之妻，王爺在民間的名聲太甚，或許是蕭景耀擔心動了他的話，會動搖民心，所以一直保留著王爺王妃的尊榮。
    即便沒有了權利，但是他們的地位卻卻還是依然非常的卓絕。
    楚國公主的臉都綠了，咬牙切齒的道：“你大膽！本公主是楚國公主，帶來的是兩國邦交，戰王妃如此羞辱於我，難道不擔心我楚國向你們宣戰嗎！”
    這話就嚴重了，我剛想說什麽，餘光便看見了一臉焦急的楚國使臣，嘴角的笑意頓時便深了一絲。
    還沒有開口，蕭景耀便道：“要戰便戰！楚國有蜀地，乃天下糧倉，若是能歸順我朝，倒是妙哉。”看他的神色，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神色冰冷的仿佛下一瞬就能夠掉下來冰碴子。
    蕭景耀說話之間底氣滿滿，金戈鐵馬之感絲毫都沒有掩飾。
    原來蕭景耀已經將注意打上了楚國的蜀地，看來他是認真的了。
    楚國使臣急了，趕忙開口道：“皇上，公主之言乃屬戲言，還請皇上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蕭天宸原本是在老神在在的看戲，現在見楚國使臣開口了，也不好再閉口不言，於是便道：“若公主是戲言，戰王之語也當屬戲言。”
    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在場的武將在蕭景耀開口的時候便已經興奮了起來。
    我在旁冷眼瞧著，不得不說，蕭天宸當真是一個合格的皇帝，難怪當年……父皇曾經起過心思，要將蕭天宸作為儲君培養。
    不過這個白眼狼自始至終都不明白父皇的苦心罷了。
    隱約覺得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蕭景耀在我耳邊笑道：“這種場麵，難道娘子被嚇著了？”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理會蕭景耀。
    究竟蕭天宸也沒有跟楚國交惡。
    誰都明白，蕭天宸這樣做不是因為怕了楚國，而是擔心蕭景耀的戰功又深了一分。
    回府之後，我嫌棄的對韓淩吐槽道：“這因小失大的本事，也就是那位皇上了。”
    韓淩還未曾回話，蕭景耀便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道：“看娘子的樣子，仿佛半點都不將皇上放在眼中。”
    被突然出現的蕭景耀嚇了一跳，我輕哼了一聲，道：“妾身哪裏有這樣的膽子，王爺說笑了。”
    蕭景耀仿佛絲毫都不在意這個，轉而問道，“宮裏的月貴妃讓人請拓跋大師進宮，娘子的意思呢？”
    “拓跋叔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這種事情問我做什麽，沈明月究竟是死是活並沒有那麽重要，如今我隱約有了更好的辦法。
    目光灼灼的看著蕭景耀，我從他的眼中，看見了我自己的影子。
    “王爺……”
    蕭景耀皺起眉頭，仿佛對我如今的樣子十分不適，“王妃若想做什麽，直說便是。”
    嫌棄的樣子並沒有讓我氣餒，神色更是溫柔的看著蕭景耀，道：“王爺，妾身不喜楚國，不知……”
    嘴角帶著戲謔，蕭景耀道：“娘子想要為夫滅了楚國？因一句話便想滅楚，娘子當真是有禍國妖姬的心思啊。”
    若是其他女子，聽見蕭景耀的話指不定腿就軟了，可我臉上的笑容變都沒有變一下，看了一眼韓淩，我牽著蕭景耀進屋坐下。
    而韓淩也識相的出去，還帶上了門。
    “那王爺願不願意寵著妾身這個禍國妖姬呢？”帶著一臉媚笑，我柔柔的依偎在蕭景耀的身側。
    蕭景耀神色含著笑意，道：“那就要看王妃有多少誠意了。”
    他絕對是故意的！
    我眼中一閃而過冷光，滑到蕭景耀的懷裏，語氣輕柔的道：“不知王爺認為，這樣的誠意夠不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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