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琉球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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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球島西側港灣,宛如一顆鑲嵌在大海中的明珠,靜謐而美麗。
    十三艘三桅滄瀾舸如忠誠的衛士,靜靜泊在碧波之間,船首那銅鑄的虎頭,在晨光的輕撫下,泛著暗金色澤,仿佛隨時準備咆哮,彰顯著船隊的威嚴與力量。
    陳太初迎著清晨的微風,踏著被露水浸潤的灘塗,穩步登上主艦 “滄瀾號”。
    甲板上,蒸汽機正有條不紊地運作著,銅質壓力表的指針輕微顫動,仿佛是它沉穩的心跳。
    王鐵柱帶著三名鐵匠,虔誠地跪在齒輪箱前,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用鯨油細細擦拭著傳動軸上的黃銅齒輪。
    每一個齒牙都被精心嗬護,在鯨油的滋潤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大人,昨夜試車時左舷連杆有異響。” 王鐵柱抹了把額頭因專注而冒出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羊皮本子,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數據與心得。
    “按您教的法子重新校準了曲軸同心度,誤差不過發絲粗細。”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也飽含著對陳太初的敬佩。
    陳太初微微點頭,俯身仔細查看蒸汽機底部新鑄的鑄鐵基座,指尖輕輕撫過尚帶餘溫的鉚接處,感受著工匠們的用心與專注。
    此時,二十名赤膊的水手正喊著整齊有力的號子,將成筐的檳榔炭搬入底艙。
    這些檳榔炭,將為蒸汽機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是船隊前行的能量源泉。
    而混江龍李俊,則立在桅盤上,如同一尊雕像,揮動著黃旗,精準地指引著漕幫弟兄將新伐的樟木料運往染墨負責的營寨工地。
    樟木料質地堅實,是建造營寨與修繕船隻的上好材料。
    島東麓的密林深處,傳來陣陣鐵器敲擊聲,仿佛是大地的心跳聲。
    李鐵牛領著三十名壯漢,如同無畏的開拓者,正在奮力開辟儲水區。
    山澗引來的清泉,如靈動的銀蛇,順著竹管歡快地注入新砌的石灰池。“這過濾法子真神了!”
    漕幫羅五胡捧著陶碗,眼中滿是驚歎。
    經過三重細砂濾過的泉水,清可見底,宛如一麵鏡子,倒映著周圍的美景。
    岸邊,數百個裝滿淡水的橡木桶整齊排列,每隻桶口都封著蜂蠟浸透的油布,確保淡水的清潔與保存。
    炊煙從臨時搭建的泥灶嫋嫋升起,宛如一條輕柔的絲帶,緩緩升入天空。
    夥頭軍熟練地將黍米與鹹魚幹倒入鐵釜,空氣中漸漸彌漫起食物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柳德柱帶著兩名賬房,認真地清點著從各船卸下的物資,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守護著船隊的命脈:“豆菽八百石,柑橘二十簍,醃菜......” 忽然,林間傳來一陣騷動,打破了這份寧靜。
    三個背著藤筐的軍士興奮地跑來,筐中滿是青黃相間的野柑橘,枝葉間還沾著晶瑩的晨露,仿佛在訴說著大自然的慷慨。
    “取柑橘百枚分予各船,餘者以石灰窖藏。” 陳太初有條不紊地吩咐著,目光如鷹般掃過正在灘頭晾曬的漁網。
    營寨東南角的工棚裏,染墨正指揮工匠們緊張地組裝水力鍛錘。
    溪流推動的木輪飛速轉動,帶動鐵錘有節奏地起落,叮當聲中火星四濺,仿佛在譜寫一曲勞動的讚歌。
    “留兩架車床在此。” 陳太初撫摸著精鐵打造的導軌,眼神中透露出對未來的規劃與期望。
    “齒輪傳動比按三比一設置。” 染墨迅速在樺樹皮上記錄著參數,他身後堆著新打造的犁頭與鐵鍬,這些農具將在未來的日子裏,為開拓這片土地發揮重要作用。
    二十名留守士卒正在夯築黏土圍牆,他們齊心協力,每一次的夯擊都仿佛在為營寨注入力量,使其更加堅固。
    午時三刻,潮水開始緩緩退卻,仿佛是大海在進行一場溫柔的呼吸。
    都指揮使林聰帶著水軍,乘坐舢板,如靈動的魚兒,在港灣中巡查。
    王倫站在 “滄瀾號” 甲板上,專注地調試著六分儀。
    青銅鏡片反射的陽光,在海麵上劃出一道道銀線,如同神秘的符號,指引著船隊前行的方向。
    混江龍李俊的座艦 “鎮海號” 正在試射新型霹靂炮,裹著油布的炮身微微後坐,那是保命的家夥。
    裝有延遲引信的陶罐在三百步外炸起丈許水柱,水花飛濺,如同盛開的白色花朵,展示著武器的威力。
    炊煙再次升起,仿佛是在呼喚著人們。
    各船醫官齊聚主艙,陳太初耐心地演示著豆芽培育之法:“陶罐底鋪細沙,每日卯酉兩時以海水兌淡澆淋......”
    三十個陶甕被小心安置在通風艙室,麻布覆蓋的甕口隱約透出新綠,那是生命的希望,在這茫茫大海上,為船隊帶來了新鮮蔬菜的可能。
    暮色降臨,如同一塊黑色的綢緞,緩緩覆蓋了大地
    宣和二年九月,琉球西側港仿佛被一層神秘的薄紗所籠罩,鹹濕的海霧彌漫在每一寸空間,讓這片海域透著一股朦朧而詭異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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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艘滄瀾舸宛如蟄伏的巨獸,靜靜停靠在海灣之中,船尾新漆的赤龍紋尚未幹透,散發著淡淡的漆香,陳太初早已俯身專注地檢視青銅齒輪組。
    王鐵柱帶著三名學徒,正一絲不苟地用鯨油反複擦拭著齒槽,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專注與謹慎,仿佛在嗬護著船隊最珍貴的寶藏。
    遠處的灘塗處,二十名漕幫漢子正齊心協力地將最後一批硫磺裝入木箱。
    烈日高懸,汗珠順著他們古銅色的脊背滾落,在蒸騰的熱浪中瞬間化作細碎的鹽晶,閃耀著光芒,見證著他們的辛勤勞作。
    然而,平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桅杆頂端的了望銅鏡忽然急速轉向西北方向,引起了眾人的警覺。
    李鐵牛敏銳地眯起眼睛,緊緊盯著海岸密林間驚起的鴉群,憑借著多年的經驗,他察覺到了異樣。
    他反手迅速按住腰間的火銃,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低聲對染墨說道:“昨日清點的火藥少了三斤。”
    話音剛落,碼頭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隻見兩名赤膊的工匠扭打著,一路滾入淺灘,被掀翻的籮筐裏,幾十顆椰子咕嚕咕嚕地滾了出來。
    柳德柱見狀,趕忙捧著賬本疾步趕來。
    就在這時,他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人的袖口寒光一閃。
    說時遲那時快,李鐵牛手中的匕首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猛地擲出,精鐵製成的刀尖正中那人的手腕。
    伴隨著一聲慘叫,短刀當啷墜地。
    幾乎同時,王倫如鷂鷹般從船舷縱身躍下,動作矯健而迅猛,牛皮靴穩穩地踩住刺客的脖頸,怒喝道:“童樞密的手伸得倒長!”
    陳太初沒有理會,接著弄自己的滑輪組,這些人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出海,這些人還要作為童貫的走狗,那麽就會遇到什麽下場。
    未時三刻,軍械庫的鐵門緊閉,透著一股森嚴的氣息。
    王倫押著三名被麻核塞嘴的細作,登上了礁岩。
    浪濤拍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在為這場對峙增添著緊張的氣氛。
    李鐵牛一把扯開其中一人的衣襟,左肩青黑色的童字刺青赫然映入眼簾,這無疑坐實了他們與童貫的關係。
    然而,陳太初卻出人意料地擺手製止了逼供,轉而將半袋白糖拋入海中。
    不一會兒,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成群發光的夜光藻被吸引而來,將海麵映照得如夢如幻。“放他們走。”
    陳太初平靜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深不可測的意味。
    當細作的小舟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染墨不經意間瞥見陳太初袖中滑出的瑪雅星盤。
    子夜,海風裹挾著潮濕的木香,如同幽靈一般滲入底艙。
    陳太初輕輕撫摸著蒸汽機原型機的黃銅閥門,陷入沉思。
    突然,他聽見頭頂甲板傳來齒輪轉動的異響,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王鐵柱聽到動靜,立刻提燈衝上舵艙。
    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舵輪旁癱倒著守夜的學徒,後頸插著一支淬毒的吹箭,已然沒了氣息。
    而羅盤箱的暗格裏,缺失的圖紙殘頁正悠悠飄落在海麵,瞬間被黑暗吞噬。
    混江龍李俊反應迅速,魚叉如流星般擲入漆黑的波濤,然而,卻隻刺中了一團破碎的海藻,敵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翌日黎明,天邊泛起魚肚白,艦隊即將揚帆起航。
    辰時初刻,赤龍旗在東南風中獵獵展開,發出獵獵聲響。
    陳太初立於艦首,望著逐漸模糊的琉球海岸線,掌心緊緊攥著那片沾著朱砂的棕櫚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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