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潮汐林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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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和三年五月,一場濕熱的雨如粘稠的絲線,將整個世界密密地織在一起,雨林宛如一個巨大而悶熱的蒸籠。
    “滄瀾號”在不遠處的海麵輕輕搖晃,放下的小艇在波濤中顛簸著,終於緩緩抵岸。
    李鐵牛身著沉重的鐵靴,剛一踏上陸地,便感覺靴子深深地陷進了那鬆軟的腐殖泥裏,仿佛大地伸出無形的手,想要將他挽留。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層層的霧氣,隻見那百丈紅杉高聳入雲,樹冠仿佛被鎖在了霧中,若隱若現。虯曲的樹枝間,垂下的藤索宛如一條條巨蟒正在蛻皮,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散發著神秘而詭異的氣息。
    王倫手持磁銀匕首,準備劈開那些攔路的藤蔓。
    就在這時,突然從樹冠傳來一陣竹哨聲,三短一長,節奏分明,仿佛是來自遠古的神秘召喚。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十二架樺皮索梯從雲端垂落而下,梯階上綴著的海豚齒鈴隨著索梯的晃動而叮當亂響,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雨林中回蕩。
    “經略,這卯榫是明州手法!”柳德柱興奮地攥著索梯上的青銅扣,仔細端詳著,那扣上刻著“元豐四年將作院”的銘文,隻是已經被苔蘚蝕去了半邊,歲月的痕跡在上麵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眾人小心翼翼地攀著索梯向上爬去,當爬到離地三十丈處時,突然從霧裏刺出一支黑曜石矛,矛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王倫反應迅速,反手甩動磁銀網,精準地罩住了矛尖。
    那矛柄上鑲著的大觀通寶銅錢1109 年鑄)在網的晃動下當啷亂顫,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霧中漸漸現出幾個赤身塗朱的漢子,他們頸掛鮭魚齒項鏈,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好奇。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開口說嗚哩哇啦的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在眾人半猜半比劃,才清楚。這是讓“宋船來的?跟他見酋長!”眾人對視一眼,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期待,便跟著他們繼續前行。
    經過一番攀爬,眾人終於來到了樹冠議事廳。
    這座議事廳懸在合抱粗的枝杈上,整座屋舍未用半根鐵釘,卻搭建得十分堅固。
    霧鷹酋長,頭戴羽毛滿身塗料,手持骨杖,緩緩走到火塘邊,骨杖點向鋪在案上的鮭魚皮輿圖。
    圖中三處沉船標記墨跡猶新,仿佛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霧鷹酋長用蹩腳的宋話連說帶比劃的表示道:“元豐四年,明州商船‘福遠號’沉於庫頁島,俺祖父幸存水手,與海達族通婚,霧鷹自幼習宋船遺物。
    那些漆器工藝精湛,色彩鮮豔,可惜後來大多都流失了。”眾人聽了,不禁感歎世事無常。
    霧鷹酋長接著說:“政和三年,泉州海舶‘金順號’碎在阿留申,三百匹蘇杭綢緞喂了白熊。那綢緞質地柔軟,光澤亮麗,是難得的珍品啊。”
    說到這裏,骨杖突然重重地落在溫哥華島西岸的標記處:“上月有條高麗船焚在此處,船板縫裏卡著這個!”
    說著,半截焦黑的“高麗水師”令符被摔在案上,符尾鐵環拴著拜占庭紫綢,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原來是高麗水師沉沒,有幸存的人漂流至此,幾個月後也死了。
    陳太初取出磁銀刀,小心翼翼地刮開焦痕。
    隨著焦痕的剝落,顯出行契丹小字:“統和廿年,高麗叛商樸氏通西番”。
    眾人圍攏過來,仔細辨認著這些小字,心中不禁一驚。
    這正是《遼史》所載渤海遺民北逃秘事,沒想到在這裏竟能發現如此重要的線索。
    未時,潮水漸漸退去。霧鷹酋長帶領眾人來到觀星台。
    九根紅杉圖騰柱環抱海灣,柱底青銅齒輪隨著潮汐的漲落而咬合,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音。
    這些齒輪帶動著樹冠藤橋升降,藤橋如活蛇一般蜿蜒遊動,仿佛是一條通往神秘世界的通道。
    柳德柱取出磁銀尺,仔細地量過齒槽,不禁驚呼:“這公差比軍器監精十倍!”眾人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王鐵柱卻盯著柱頂的日晷,臉色變得十分駭然。
    原來,晷影投在藤橋的瑪雅太陽曆刻痕上,方位竟與宣和三年五月壬寅的潮信分毫不差。
    “潮信即神諭。”霧鷹酋長神情肅穆地割掌瀝血,祭向圖騰柱。
    血珠滴落在齒輪上,刹那間,柱身雷鳥雙目突射金光,光斑沿著林間霧徑遊走,宛如一條金色的絲帶,直指南方雨林深處。
    陳太初懷中的瑪雅星盤突然嗡嗡急震,黃金羽蛇逆鱗“哢”地彈開,露出內藏的半幅絲絹。
    絲絹上繪著的雨林金礦圖與光斑軌跡嚴絲合縫,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申時,禍事突然降臨。
    林海中突然騰起濃煙,刺鼻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拜占庭弩手踩著阿薩巴斯卡人的熊皮雪橇,如鬼魅一般從林中殺出。
    希臘火油罐如鴉群般撲向圖騰柱,瞬間,一根圖騰柱轟燃起來,火焰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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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鷹酋長率眾以海豹胞衣囊汲海水滅火,他們奔跑著,呼喊著,奮力與大火搏鬥。
    李鐵牛掄起磁銀斧,狠狠地劈開火罐,黑油濺上羅五胡的漕幫短打,竟蝕出蜂窩般的洞眼。
    “取糖膠!”陳太初大聲喝道。話音未落,王鐵柱已帶著匠戶潑出整桶糖膠。黏漿裹住火油,凝成琥珀般的硬塊,眾人用磁銀網一兜,盡數反擲敵陣。
    紫袍使者見勢不妙,急忙後退。
    就在這時,他袖箭突發,弩矢如流星般射向眾人。
    弩矢穿透柳德柱的《宣和曆》,釘進樹瘤。
    眾人湊近一看,發現矢尾竟綁著張硝製人皮,上麵寫著希臘火配方,旁邊還添著娟秀高麗文:“獻大遼北院大王”。 “樸氏奸賊!”
    王倫憤怒地將匕首紮透人皮,“竟將火器秘技販與契丹!”眾人義憤填膺,紛紛表示要與敵人決一死戰。
    酉時,反擊的時刻終於到來。
    “天工號”的匠戶們迅速拆了旋風炮,將磁銀齒輪組嵌上樹頂藤橋。
    顆粒火藥裹著硫磺彈丸射出,如流星般劃過天空,專噬敵軍鐵甲接縫。
    漕幫漢子們踩著磁銀靴,踏索如飛,藤蔓間設的絆索全被靴底吸走,他們在樹冠間靈活穿梭,宛如一群敏捷的猿猴。
    霧鷹酋長見宋人如此英勇善戰,骨杖高舉,狂呼:“羽蛇神使!”在眾人的奮力拚殺下,敵軍漸漸抵擋不住,開始敗退。
    百米樹冠決戰處,紫袍使者手持十字弩,鎖定陳太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鐵牛飛身撲倒陳太初,然後翻身起來,拿起燧發槍朝著紫袍射擊。
    紫袍應聲而倒,半張焦羊皮飄落而下。 眾人撿起焦羊皮,上麵用拉丁文寫著:“樸氏允諾:得北美金礦,分拜占庭三成。
    約翰二世禦筆親批”。
    原來,這一切都是樸氏的陰謀,他勾結拜占庭和契丹,妄圖奪取北美金礦。
    暮色漸漸四合,霧鷹酋長割發盟誓,與眾人結為盟友。
    新圖騰柱以滄瀾舸為頂,雷鳥左翼第三羽鑲著磁銀齒輪,象征著雙方的友誼和合作。
    柳德柱展新繪《潮汐林全圖》,在河口良港今溫哥華港)處用朱砂標著“新宋埠”,仿佛是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種下了希望的種子。
    陳太初劈紅杉為案,刻下“宣和三年五月,大宋滄瀾經略使陳太初立埠”十七字。
    字跡剛勁有力,仿佛是曆史的見證。是夜星垂雨林,北鬥瑤光忽綻赤芒,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
    霧鷹酋長指著天空,驚呼:“祖巫預言,赤星現則神陸開!”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瑪雅星盤嗡嗡急轉,金線直指南方的鮭魚河口。
    那裏正翻湧起遮天蔽日的血紅浪濤,仿佛是大地在發出最後的怒吼。
    眾人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恐懼,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陳太初深吸一口氣,說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們都要勇往直前,探尋真相。”
    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信念。
    他們收拾好行囊,向著血紅浪濤的方向走去,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前往鮭魚河口的路上,雨林中的景色變得更加奇特。
    巨大的蕨類植物如同綠色的巨人,矗立在道路兩旁。
    藤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偶爾還能聽到不知名的鳥兒發出清脆的叫聲,打破了雨林的寂靜。
    眾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著,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片沼澤地。
    沼澤地中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柳德柱拿出磁銀尺,仔細測量著沼澤地的深度和寬度,試圖找出一條安全的通道。
    “大家小心,這片沼澤地看起來很危險。”陳太初提醒道。
    眾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一步地試探著前進。突然,李鐵牛一腳踩空,陷入了沼澤中。
    他驚恐地呼喊著:“救命啊!”眾人連忙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將他從沼澤中拉了出來。
    經過一番艱難的跋涉,眾人終於來到了鮭魚河口。
    河口處,血紅的浪濤洶湧澎湃,仿佛是一片燃燒的火海。
    陳太初手中的瑪雅星盤劇烈地震動著,仿佛在指引著他們進入這片神秘的區域。
    “這血紅浪濤究竟是怎麽回事?”王倫疑惑地問道。
    陳太初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們必須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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