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如輕紗般漫過山巔，露出的山門竟似用整塊白玉雕琢而成，高達千仞，門楣上“扶仙山”三個古字流轉著淡淡的金芒，那是由無數修士的願力與天地靈氣交織而成，望之便覺心神震撼。
    山門兩側立著兩尊石麒麟，鱗甲分明，眼瞳中似有靈光流轉，竟隱隱透著渡劫期的威壓。
    後世她所見的扶仙山早已沒了這般氣象，山門斑駁，靈氣稀薄，隻剩斷壁殘垣訴說著往昔榮光。
    此刻親眼見到這鼎盛時期的仙山，才知何為“天上地下”。
    磅礴的靈力如潮汐般從山門內湧出，溫和卻厚重，每一次流轉都似與天地共鳴。
    她莫名想進去看看。
    看看這上古的扶仙山，在最輝煌時究竟是何模樣。
    正欲抬步，肩頭忽然一輕。
    一隻螢蟲不知從何處飛來，尾端亮著微弱的綠光，翅膀扇動時帶起細碎的風，輕輕落在她的紅衣上。
    那綠光極淡，卻在這靈氣氤氳的山間顯得格外清晰。
    柳昭微微側目，認出這是尚未化形的螢姬。
    螢蟲用觸角輕輕碰了碰她的布料，尾端的綠光閃爍了兩下，像是在打招呼。
    柳昭心中微動，微微一笑。
    柳昭保持著斂息的狀態，緩步朝著山門走去。
    白玉鋪就的石階溫潤如玉，每一步踏上去，都能感覺到地底傳來的靈力脈動。
    守門的弟子身著月白道袍，腰間佩劍，目光清正，修為竟都在化神期以上。
    他們顯然沒察覺到柳昭的存在，隻是專注地守著山門，偶爾低聲交談兩句，語氣裏滿是對宗門的敬畏。
    柳昭順著石階往上走，那隻螢蟲始終停在她肩頭，綠光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像一盞引路的小燈。
    她望著前方雲霧深處隱約可見的宮殿樓宇，心中感慨萬千。
    這便是上古扶仙山。
    思緒間，已過了山門，前方岔路漸多，靈氣愈發濃鬱。
    柳昭正想選一條僻靜的路深入，肩頭的螢蟲忽然振翅飛起，朝著左側一條被藤蔓遮掩的小徑飛去，尾端的綠光亮了亮，像是在邀她同行。
    柳昭遲疑了瞬，還是跟上了螢蟲的身影。藤蔓被她輕輕撥開，露出的小徑蜿蜒曲折，兩旁長滿了不知名的香草，踩上去時簌簌作響，還帶著清冽的香氣。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
    一汪清泉鑲嵌在山穀間，泉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底圓潤的卵石，陽光透過枝葉灑在水麵，碎成點點金斑。
    泉邊生著幾株罕見的月心草，葉片在風中輕輕搖曳，散出的靈氣比山門處更甚。
    柳昭腳步一頓，瞳孔微縮。
    是忘憂泉。
    後世的忘憂泉早已因為她，被師父炸毀……
    這不禁讓柳昭回想起自己在扶仙山的日子……
    她望著泉水出神，連肩頭的螢蟲振翅飛走都未察覺。
    “師妹，你怎麽在此處？”
    一道溫和的男聲自身後響起。
    柳昭渾身一僵，猛地回頭。
    隻見不遠處的石階上站著個青衫男子，眉目清秀，正詫異望著她。
    師妹？
    柳昭腦中轟然一響，一個荒謬卻又不得不麵對的念頭撞了進來——這聲“師妹”，是對“渡憂”說的。
    渡憂……竟然也是扶仙山的弟子？
    柳昭從未聽說過渡憂與這等名門正派有任何牽扯。
    可眼前這男子的眼神太過自然，絕不是認錯人的模樣。
    柳昭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緊。
    她不知道渡憂在扶仙山的身份，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能暫時沉默，借著低頭整理衣襟的動作掩飾眼底的錯愕。
    青衫男子見她不語，緩步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忘憂泉上，苦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再不會回來了。”
    柳昭指尖微顫，不知曉眼前男子說的是什麽意思。
    “當年你初學術法時，總愛來這裏打坐。”他指向泉眼處一塊平滑的青石，“你說這裏的靈氣最幹淨，能洗去心塵。”
    聞言，柳昭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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