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圍剿張存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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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存孟率軍攻打葭州失利後,他率部轉進筆架山。
    看著神一魁喝酒吃肉,攻城破堡隊伍迅速膨脹,他很不爽。
    自己經營那麽多年了,出雙湖峪時自己麾下都是練過的精兵,披甲的人也不少,但打下幾座縣城都沒守住。
    前些日子傳來消息,神一魁居然領著人馬把寧夏衛城給拿下來了。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坐著不動了,也想拿個大城下來炫耀一番。
    他選擇了離米脂不遠的葭州,開始率軍圍困城池。
    天氣寒冷,攀城登城都很困難,更何況葭州裏麵還有一千多官軍。
    張存孟進攻八次都被打回來了,還被卜應第偷襲了一把,也就官軍人少自己損失不算大。
    當務之急,張存孟覺得要準備提高自己麾下士氣。
    他已經連敗好幾仗了,要先拿個軟柿子開開刀。
    想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可以去打清澗縣城,這也是陝北最後一座沒有被義軍攻破過的縣城了。
    崇禎四年二月十一日,陝北的清澗縣城外,此時晉南地區已經沒那麽冷了,但是陝北還在下雪,寒風卷著雪粒拍打在清澗的城牆上。
    清澗知縣周維新站在西城門樓上,望著城外連綿不絕的營帳。
    那些用破布搭起的窩棚一眼望不到邊,賊寇少說也有好幾萬人。
    他已經動員了城內民壯上城,士紳們也紛紛慷慨解囊,讓自家家丁參與守城。
    還有榆林兵備道張福臻派去西安運餉銀的官軍正好路過清澗,也加入了守城的隊伍。
    城內現在也有四五千防守力量,清澗縣城城牆也是加固過的,讓周維新沒那麽害怕了。
    \"周知縣,賊寇在北門堆土壘了!\"來助戰的榆林守備親自上城牆來告訴周維新。
    周維新握緊劍柄,指節發白。\"城內存糧充足,但是防守器械不足,全靠百姓拆屋取石臨時修補。\"
    \"張守備,麻煩你傳令下去,把你們的炮都調到北門。
    等賊寇靠近了給我狠狠地轟,千萬別讓他們把土包壘起來。
    這不沾泥賊才從葭州撤走,洪撫院他一直在追擊,咱們守住城池就是一大功,到時候你我都能往上爬一爬。\"
    \"信使已經派出去了,洪撫院他們應該也得知我們這邊的情況了。\"
    張守備抱拳示意,回到了北門,在他的指揮下,七八門小炮連續轟擊兩三輪,負責壘土堆的義軍直接被打的傷亡慘重,這土壘也沒堆起來。
    今日天色已晚,張存孟決定明天再打,就下令收兵回營。
    城外中軍大帳內,張存孟正與營中八位掌盤議事。
    帳內炭火盆燒得正旺,映得眾人臉上光影搖曳。
    八個隊掌盤子都是帶資入股,但是畢竟和張存孟一起這麽久了,張存孟對他們的約束力要比東路軍那一攤子強一些。
    \"大帥,探馬來報,大批官軍在榆林集結,看樣子就要出兵,最多兩三日就到。\"說話的是三隊掌盤李晉王。
    張存孟這次不打算再跑了,他打算堂堂正正地和洪承疇打一仗,不然自己永遠都不安全。
    隻見他啐了一口濃痰:\"怕什麽?咱們三萬多人,還怕他幾千官軍?\"
    他看向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老張飛,你帶人明天再攻一次西門,務必破城!咱們倚城和官軍打,勝算要大得多。\"
    同一時刻,五十裏外的綏德城中臨時巡撫衙門,延綏巡撫洪承疇正在房間內審視地圖。
    他身著便服,榆林兵備道張福臻站在一旁,手指在地圖上移動。
    \"撫院,不沾泥部雖號稱十萬,實則能打的不過萬餘人。
    臨洮總兵王承恩已至,我官軍雖人數劣勢,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破流寇易如反掌。\"
    洪承疇微微頷首:\"張存孟攻葭州失利,士氣已挫。
    如今又跑去打清澗這就是找死,正是我軍蕩平他們的良機。\"
    他手指重重地點在清澗位置上:\"傳令王承恩還有張應昌,明日五更出發滅賊於清澗城外。\"
    洪承疇和張存孟想到了一塊去了,都打算消滅對方。
    冬天攻城實在太難了,張存孟連攻兩天都被擋回去了。
    城下義軍屍體鋪了一層了,雖說大部分都是跟著吃大戶的饑民,但是對士氣影響很大。
    見清澗打不下來,想到洪承疇馬上就來了,張存孟下令收兵。
    然後殺豬宰羊犒勞所有人,養好精力準備同官軍開戰。
    這次官軍準備十分充分,行軍也就稍微慢了一些。
    不過也在不沾泥圍攻清澗後的第四天趕到了城下,這一仗沒有任何取巧的機會,就是拚實力。
    清澗城外的平地上,官軍八千餘人列陣完畢。
    洪承疇沒有穿文官服飾,而是穿著一身山文甲,頭戴鳳翅盔,騎在一匹白馬上立於中軍大旗下。
    晨光中,官軍陣列森嚴,十餘門大將軍炮、紅夷炮和百餘門小炮已經裝填完畢,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遠處正在集結的農民軍。
    官軍分列三陣,洪承疇所在的中軍有一千穿戴棉甲的火銃手,每人腰掛火藥壺,肩扛鳥銃和其它火器。
    中間是一千五百長槍兵,槍尖如林。兩翼各有五百騎兵護衛,都是王承恩和張應昌的家丁,人馬皆披甲胄。
    洪承疇的標營則押後,清一色的鐵甲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這是一個典型的魚鱗陣, 通過中央兵力優勢強行撕開敵軍防線,尤其適合對抗鬆散或線列陣型。
    中軍的強勢推進可動搖敵軍士氣,迫使其調動兵力增援中央,導致側翼空虛,若中軍突破成功,兩翼可順勢合圍,若受阻兩翼可迂回牽製,為中央調整爭取時間。
    \"報——\"一名探馬飛馳而來,\"賊寇全軍出動,正向我軍逼近!\"
    遠處地平線上,黑壓壓的人群如潮水般湧來,張存孟將三萬多人由八個隊掌盤子領著,有些方陣人多有些方陣人少。
    像眼錢兒帶著四千多人,李自成那邊隻有八百多人。
    其中一萬多人都是後麵招的流民,他們衣衫襤褸,武器五花八門,有鋤頭、菜刀、木棍,隻有少數人有像樣的刀槍。
    這些人推著幾十輛臨時打造的楯車,緩緩向前移動。
    而張存孟的和各個掌盤子的老本兵都握在手上,準備給官軍狠狠一擊,可惜的是他們沒想到這樣就攤薄了精銳兵力。
    \"兄弟們!\"張存孟策馬在陣前來回奔馳,聲音嘶啞,\"殺了洪承疇,陝北就是咱們的!城裏的糧食、銀子、女人,誰搶到就是誰的!\"
    數萬義軍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開始向官軍陣列推進。
    洪承疇看到這一幕冷笑道:\"烏合之眾裝模作樣。\"說完舉起右手,猛地揮下:\"放炮!\"
    \"轟!轟!轟!\"一百多門大小火炮同時怒吼,實心炮彈呼嘯著劃破寒冷的空氣,砸入義軍前鋒隊伍中。一發炮彈正中一輛楯車。
    木屑與殘肢四散飛濺,地上被鐵彈犁出了一條條血溝。
    義軍陣型頓時大亂,但很快又在各隊掌盤的嗬斥下重新整隊。
    \"火銃手準備!\"洪承疇令旗一揮。
    聽到洪承疇指令後,一個遊擊將軍出列命令道:\"前排蹲下,中排半跪,後排站立。\"
    \"放!\"隨著遊擊將軍的令旗落下,第一排火銃齊射,硝煙頓時彌漫開來。義軍前排倒下上百人,但後麵的人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三輪齊射過後,農民軍已經衝到五十步內。
    洪承疇令旗再揮,王承恩部的一個姓徐的參將抱拳得令。
    一千五百長槍兵如牆而進,二丈長的長槍齊齊放平,鋒利的槍尖對準了衝來的敵人。
    義軍撞在這道鋼鐵叢林上,頓時血肉橫飛。
    五隊掌盤老張飛張文朝揮舞著一杆丈八蛇矛衝鋒。
    還沒有殺死一個官軍,就被五六杆長槍同時刺中,口吐鮮血倒地而死。
    左翼戰場上,由於洪承疇親自總覽全局,這些總兵們除了自己的家丁就沒有鎮兵的指揮權了,隻得聽洪承疇命令行事。
    但洪承疇會打仗也不擺架子,這些總兵都願意聽他的。
    臨洮總兵王承恩親率步兵衝陣,與四隊掌盤蠍子塊拓養坤所部廝殺在一起,王承恩手持斬馬刀,連斬數名義軍,拓養坤見勢不妙,率部後撤,這一撤注定了義軍的潰敗,連帶著他後方的趙勝部也跟著潰敗了。
    右翼,延綏總兵張應昌麾下正與三隊掌盤李晉王激戰。
    崇禎二年重建延綏鎮兵已經是血火裏麵滾了一年多的精銳了,加之裝備精良洪承疇又能搞來軍餉所以悍勇異常。
    李晉王雖奮力督戰,但部下漸漸不支,開始有人轉身逃跑。
    \"不許退!後退者斬!\"李晉王一刀砍翻一個逃兵,但潰勢已成,無法阻止。
    中軍處,洪承疇敏銳地發現了義軍左翼的動搖。
    \"傳令張應昌,加強右翼攻勢!令騎兵準備包抄!\"
    五百鐵騎從側翼殺出,直插義軍左翼。本就搖搖欲墜的左翼瞬間崩潰,潰兵衝亂了中軍陣型。
    張存孟雖連斬數名逃兵,但敗勢已如決堤之水,無法遏製。
    \"大帥,快撤吧!\"四隊掌盤拓養坤滿臉是血地跑來,\"左翼已潰,右翼也撐不住了!\"
    張存孟環顧戰場,隻見官軍已經全線壓上,自己的部隊如退潮般潰散。
    突然一發炮彈飛來,直接將他的戰馬打成兩截。
    \"保護大帥!\"一隊掌盤\"眼錢兒\"率親兵趕來。
    剛把張存孟扶上另一匹馬,突然一聲銃響,眼錢兒胸口綻開一朵血花,栽倒在地。
    \"撤!往筆架山撤!\"張存孟在親兵護衛下殺出一條血路,向東南方向逃去。
    其他掌盤也各自帶著殘部突圍,戰場上丟下無數屍體和兵器。
    黃昏時分,戰鬥結束。
    戰場上屍橫遍野,鮮血將白雪染成暗紅色,官軍開始打掃戰場,收繳武器。
    洪承疇騎馬巡視戰場,臉上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張福臻策馬過來,拱手道:\"撫院,此戰斬首四千餘級,俘獲三千餘人我軍傷亡不到四百,不沾泥賊寇元氣大傷,短期內難以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