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張獻忠幾部順利突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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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武鎮通往鳳陽的官道上,煙塵滾滾,張獻忠、羅汝才、張一川、馬守應率領著從滁州突圍出來的數萬兵馬,雖略顯疲憊,但骨幹尚存,氣勢猶在,他們本欲直撲鳳陽奪取一些糧草然後再回到河南,但官軍看來已經有了準備了。
    對方軍陣嚴整,旗幟上一個大大的劉字,是漕運總督朱大典麾下的鳳陽副總兵劉良佐。
    “格老子的,又是官軍!陰魂不散!”張獻忠停住戰馬,罵了一句,拿著千裏鏡打量著對麵的陣容。
    羅汝才驅馬靠近說道:“八大王,看旗號是劉良佐,這廝雖然喜歡保存實力,但是我們硬衝過去,他肯定不會放我們過去的,鳳陽經過去年咱們那一遭,肯定守備更嚴,官軍估計也早有準備。”
    馬守應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觀劉良佐列陣於此,意在阻截,而非求戰,咱們不如轉向,繞過他去池河方向,不去鳳陽了渡過池河去定遠縣,獲得了足夠的糧食咱們再去河南。
    張獻忠眼珠一轉說道:“就按老回回說的辦!他劉良佐想當攔路虎,咱老子還不伺候了,各家掌盤都傳令吧,咱們轉向池河,動作要快。”
    義軍大隊人馬迅速轉向,浩浩蕩蕩向池河方向湧去,劉良佐在陣前看到流寇轉向,並未下令追擊,隻是命令部隊保持警戒,奇兵營坐營官副總兵麾下部隊叫奇兵營)問道:“協台,為何不追?若能纏住他們,等盧部院大軍到來就是大功一件啊。”
    劉良佐搖了搖頭,淡淡道:“賊勢尚眾,困獸猶鬥,我部兵力不足,貿然追擊若被反咬一口,得不償失,不讓流寇進入鳳陽便是大功,朱製軍給我的軍令是護衛陵寢,確保鳳陽無虞,並非浪戰。”
    他望著流寇遠去的煙塵,心中暗道:這些凶悍的流寇,還是留給盧象升去頭疼吧,沒必要損耗自家兵力。
    與此同時,池河鎮守備劉光輝正在城頭巡視,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在軍隊二十年了也隻是一個守備不過他並沒有責怪朝廷而是用心盡職的防守池河鎮,看著自己一手督促修築的城牆和挖掘的壕溝,心中卻並無多少安全感,自去年他上任後巡撫給他簽了一千多衛所兵補滿建製後他日夜操練這些人,他自信足以守衛池河鎮。
    但不久前,漕運總督朱大典一紙調令,以加強皇陵護衛為名,將他麾下大半人馬調走,如今他手下僅剩五百餘名官兵。
    把總陳正華跟在他身後,憤憤不平道:“劉守備,朱製軍此舉分明是拆東牆補西牆!調走我池河鎮兵馬,若流寇來襲,如何抵擋?”
    另一位把總陳三善也歎道:“是啊守備,如今隻有五百多人,甲械不全,如何禦敵?聽說滁州那邊,數萬流寇潰圍而出,正四散奔逃,萬一到了咱們池河該怎麽辦啊。”
    劉光輝停下腳步望著遠方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縱然隻有一兵一卒,守土之責,亦不可廢,我已向周邊衛所求援,但願……流寇不會走這條路吧。”
    崇禎九年二月初八,這幾人的擔憂變成了事實。
    數以萬計的義軍來到了池河鎮外,站在城頭望去,隻見原野上黑壓壓一片,旌旗招展,人馬嘶鳴,望不到盡頭。
    陳正華倒吸一口涼氣:“賊眾……竟有如此之多!”
    陳三善握緊了刀柄,手心滿是汗水:“守備,敵我懸殊,我們是不是撤離這裏暫避鋒芒”
    劉光輝看著城外漫山遍野的流寇,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些麵帶恐懼卻仍緊握武器的軍士,他猛地拔出佩刀,斬釘截鐵道:“避?往哪裏避?我等身後便是池河百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傳令下去,全軍出城,渡過池河於南岸灘頭列陣,依托地利,阻賊渡河!就算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能讓流寇輕易過河,禍害鄉裏!”
    “守備!” 陳正華和陳三善還想再勸。
    劉光輝看著他們說道:“我意已決!我劉光輝受國恩,守此土,豈能臨陣脫逃?唯有死戰報國而已!二位若懼,可自去!”
    二人聞言,熱血上湧,齊聲道:“願隨守備,死戰到底!”
    五百餘名官兵,在劉光輝、陳正華、陳三善的率領下,毅然開出了池河鎮,在河岸邊的灘頭高地列成了一個單薄的方陣 ,他們麵對的是數萬義軍。
    張獻忠騎在馬上,看著前方那支渺小的官軍隊伍,幾乎笑出聲來:“驢日的,就這點人馬也敢攔老子們的路?哪個去把他們碾碎了?”
    羅汝才提醒道:“八大王小心有詐,官軍這點人敢攔路,說不定附近有伏兵。”
    張一川不屑道:“有個屁的伏兵,曹操你嚇傻了吧,我掃營一個衝鋒就能踏平他們!”
    馬守應觀察了一下地形說道:“官軍占據河岸高地,陣地選得不錯,不過人數實在太少了。”
    義軍並未立刻發起總攻,而是如同群狼圍獵,先是派出數千步卒,從四麵八方緩緩逼近,試探官軍虛實。
    “穩住!弓箭手,五十步齊射!長槍手,結陣!”官軍雖然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但依靠地形和嚴整的陣型,擊退了數次流寇的試探性進攻,箭矢呼嘯,長槍如林,衝在前麵的流寇紛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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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獻忠見官軍抵抗頑強,失去了耐心,命令麾下精銳的老本兵發起猛攻,這些身經百戰的義軍戰鬥力強悍,很快便攻破了官軍的防禦。
    戰鬥進入了最殘酷的肉搏階段,劉光輝、陳正華、陳三善三人身先士卒,揮舞兵器與流寇殊死搏殺,劉光輝一刀劈翻一個企圖砍倒軍旗的流寇,陳正華長槍連刺,捅穿兩名敵兵,陳三善則帶著刀牌手死死頂住正麵壓力。
    雙方兵力差距實在太大了,官軍的方陣被一層層剝開,包圍圈越來越厚,裏三層外三層,被圍了上百重,軍士們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河灘。
    激戰持續了近一個時辰,五百官軍已傷亡殆盡,劉光輝渾身浴血,甲胄破裂,多處負傷,拄著卷刃的戰刀才勉強站立,陳正華斷了一條手臂,仍用另一隻手揮舞著佩劍,陳三善力竭,被人扶著才能不倒下。
    看著身邊僅存的數十名傷痕累累的軍士,以及周圍密密麻麻、如同看獵物般盯著他們的流寇,劉光輝也知道自己生命到了盡頭了。
    他環視左右大聲的問道:“弟兄們,怕不怕死?”
    殘存的官兵們用盡最後力氣吼道:“願隨守備殺賊!”
    劉光輝淡淡一笑,望向池河鎮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眷戀:“好!我等力戰至此,上不負皇恩,下無愧黎民!豈能受辱於賊手?諸位,隨我盡忠吧!”
    說完,他率先轉身,向著波濤翻滾的池河,縱身一躍!
    陳正華、陳三善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決然,亦大笑三聲,緊隨其後,投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其餘幸存官兵,也無一人投降,紛紛投河殉國。
    五百官軍全軍覆沒了。
    張獻忠等人看著這一幕,一時也無言,羅汝才歎道:“是條漢子,可惜了。”
    馬守應道:“速速打掃戰場,收集官軍衣甲旗幟,這裏就一座橋我們幾萬人過去需要時間而且這橋我看著也不結實,咱們還是去渡口那邊坐船吧。”
    張獻忠派了幾百人換上了繳獲的官軍衣甲大搖大擺地來到池河渡口,打起了劉光輝部的旗幟,守河的官兵看到自家旗幟和衣甲,又聽聞流寇已被擊退,沒有細細盤查,便放他們過了河,待義軍過河後數百人突然發難控製了這守橋的一個千戶所,剩餘數萬人馬迅速坐船過來了。
    等到江浦縣的池河營提督杜弘域聞訊率軍趕來追擊時,義軍早已渡河遠去,消失在了茫茫原野之中,杜弘域隻能望著空蕩蕩的渡口扼腕歎息。
    消息傳回南京,兵部尚書範景文得知劉光輝及其部下五百官兵力戰殉國的詳情後十分悲痛,特別是得知劉光輝是因部隊被調走才導致兵敗身死更是痛心疾首,他親筆寫下祭文,文中既有對忠勇將士的沉痛悼念,亦隱含對戰略失當、兵力調配不公的無奈與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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