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寧安如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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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的賞菊宴在三日後,長女薛姝發起主持。好巧不巧,她家和清遠伯府尤家的賞菊宴撞上了。
    尤家有個庶女叫尤芳吟,是女主薑雪寧上一輩子的心腹。
    沒錯,上輩子。
    這個世界的女主啊,是個重生者。當然,這隻是女主以為而已。天道運行,布下了一切氣運與機緣,哪能倒行逆施呢。隻是這個世界,恰好有一個雙生的鏡麵世界而已。
    人有雙生子,小世界自然也有雙生界。還不少,甚至還有多胞胎的。謂之平行世界。
    甲世界的薑雪寧是天命皇後,她死後怨氣不散,影響了世界運行。於是,為了消彌她的怨氣,時間線稍後的乙世界便將她的怨氣收攏了過來,希望能借此令她彌補遺憾,消彌怨氣,讓兩個世界都能平穩運行下去。
    銀月進入的,是乙世界,發生在甲世界的一切,倒是提前看過一遍了。所以,她很清楚謝危是個妥妥的大男主,臥薪嚐膽那種。而燕臨,是浴火涅盤的火鳳凰,奶狗變野狼那種。
    當然,喜歡女主的,還有剛正不阿的刑科給事中張遮,沈玠,甚至沈琅,一眾男配。
    原本謝危和燕臨都是心悅女主,尤其是燕臨,妥妥女主的舔狗。但現在……算了,這都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她其實不清楚甲薑雪寧的怨氣會何時過來,至少這些年,她時不時地讓雪胖子探測一下,但是都沒有探到異世的魂息,直到……昨日進城那時。
    她,已經來了。
    所以,尤家的賞菊宴,女主八成會參加,這是一個認識尤芳吟的好機會。女主身邊是非多,她就不去湊熱鬧了。
    而且,薑雪寧應該對她也很好奇吧。
    畢竟,她的前世沒有她。
    禮部尚書的高山流水宴就在傍晚酉時開始。
    高山流水,顧名思義,以琴會友。辦宴者是禮部尚書之女賀翩翩自設),邀請的都是一些文人雅客。
    而且,謝危八成會去。
    賀翩翩愛慕謝危,但礙於自家簪纓之家書香門第,她的愛慕深濃又克製。
    在甲世界,一切塵埃落定,謝危自刎後,聽聞此事的賀翩翩也在家裏自縊了。
    怎麽說呢,銀月隻能來一句,佩服,但不理解。
    謝危本質是個瘋逼,根本不適合賀翩翩這樣傳統禮教之下知書達禮的貴女。況且,他兩實在沒什麽交集,全是賀翩翩單相思。不過,現在這幅偽裝下溫潤如玉的謝危,單相思他的貴女人數還是很可觀的。
    雖然銀月不知道世界走向,但猜也猜得出來,謝危和薑雪寧是同一種人,他們才是最後走到一起的人。
    當然,這是她不存在的世界。
    現在,謝危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心,全在銀月身上。
    他弱冠那日,平南王作為名義上的義父,為他加了冠。但是,他回到自己房裏後,氣得拆了發冠,披頭散發坐著喝酒。
    銀月爬窗進了他屋子,替他梳好了頭,重新戴好了冠。
    後來,她搶他酒喝,喝了沒幾口,就醉了,爬他床裏睡了。
    “阿月,除了報仇,我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在你及笄後,許你三書六禮、十裏紅妝,把你據為己有,再不能離我身旁……但是,這也隻能是奢望。我這樣刀劍嗜血的人,自己沒有未來,又何談許你未來。”
    他以為她睡了,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她那時才十三歲!這個變態!
    他愛她,卻從來沒有吐露過心意。他信奉的愛,是隱忍,是保護,是以兄妹之情這層外衣包裹起來的無以言說。
    汰!話說回來,那你為什麽不願意給我做桃片糕?!萬一你哪天死了呢?
    於是,銀月打扮了一下,戴上了燕臨送的那支“燕伴月”簪子,仙氣飄飄地去赴宴了。
    賀小姐的高山流水宴,自是文人雅客居多,像薛燁這種愛好遛鳥打馬的紈絝子弟就不屑於參加了。
    賀府的仆從想去通報,銀月隻讓他前頭帶路,那仆人因為腿軟,還跌了一跤,被伶牙俐齒的花微碎了一句:“你做什麽抖成這樣,我家殿下又不吃人!”
    賀府的宴開在花園裏,隨隔著連廊與圍牆,就能聽見園中已經是琴音繞梁,婉轉悠揚。
    而且,還很熟。
    銀月挑了挑眉稍,嗬,這麽巧,小危子炫技呢。這人,賣弄風騷起來,真是無人能及。
    銀月走進園子,一座假山大影壁遮住了園中景象,不過前頭燈火通明,昭示著園裏人不少。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打斷了這曲子,於是站定聽了一會兒。
    果然,最後一個琴音落下,安靜片刻之後,爆發出了一陣陣喝彩之聲。
    “真不愧是謝少師啊!這架瀾笙琴,隻有在您的指尖才能發揮出她最大的價值!”
    “我等今日能聽謝少師一曲,如聽仙樂,飄飄不知幾時。”
    “這等仙曲可有名字?可是謝少師新譜之曲?”
    “有。”傳來謝危那沉沉的聲音,“此曲名《望月》。”
    “少師大人若不嫌棄,”溫柔的女聲,應是賀小姐,“這架瀾笙,我便贈與大人。”
    自然是謝危不冷不熱的拒絕聲:“賀小姐,君子不奪人所愛……”
    但是,賀翩翩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略顯慌張地叫了一聲:“你說什麽?啊……失禮了!”
    因為仆人已經先銀月等人,繞過了假山,這會子,大約已經湊上去稟報了。
    那頭響起一片鬧哄哄的聲音:“什麽長公主?天安長公主?!”
    “就是昨日才進京的天安長公主?”
    “長公主怎麽會來?!”
    接著是一些椅子挪動之聲和淩亂的腳步聲。
    銀月也便不藏著了,順著石板路繞了出去,一轉過假山,便見一群人正朝她的方向走來,一見她,都愣住了。
    雖然送了帖子,但賀小姐顯然沒想到長公主真的會來,愣得不知所措。
    銀月掃了一眼,大約二十來個人,有男有女,還有幾個昨天參加宮宴的熟麵孔。嗯?怎麽他也在?而且……
    “臣等參見長公主。”
    謝危往前一步,直接越過了賀翩翩,站在最前頭,看似彎腰躬身在行禮,實則一雙眼就這麽直直看著銀月。反正他前麵,隻有銀月和她的四個大丫鬟。都認識他。
    他的目光就像是哀怨的棄婦,無聲地控訴著沒心沒肺的負心漢!不來見麵就算了,為什麽連信都回這麽少!
    賀翩翩總算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行禮:“參見長公主!”
    其餘人也紛紛行禮:“參見長公主!”
    “免禮。本宮從宮裏出來,所以來遲了。”銀月佯裝不熟,看向離她最近的謝危,“咦,這麽巧,謝少師也在這兒呢?剛才的琴是謝少師所撫?”
    謝危咬牙切齒地瞪她,聲音卻聽不出什麽異樣:“謝某不才,請公主指教。”
    銀月得意道:“指教不敢,聽聞謝少師素有琴聖之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望、月?望的什麽月?初一還是十五啊?”
    眼前月,心中月。
    然謝危欲言又止,剛想說冠冕堂皇的話,銀月忽然笑嘻嘻湊近謝危:“你可知,犯我名諱了?”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有離得遠的膽大之人悄聲問旁人:“長公主名諱是什麽?”
    “蠢貨!叫沈銀月!”他剛出口,又被另一邊的人一把捂住了嘴。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賀翩翩見謝危被長公主針對,壯著膽子出來求情:“長公主殿下,謝少師他無心的!”
    謝危在心裏大叫,別添亂,他就是存心的!
    銀月噗呲一笑:“我開玩笑的,看把你們嚇的,我可沒有那麽驕橫。好了,大家回去坐吧,繼續你們剛才的表演,我也想欣賞一下諸位的琴聲,畢竟彩雲追月得知己,高山流水遇知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