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疏妡垂眸盯著慕曦媃滴水的衣角，指尖無意識絞著發梢。
    “你全身都濕透了，會發燒嗎？”
    好暖心……
    幾年前一次小小的意外。
    居然記了這麽久。
    ┭┮﹏┭┮ ）
    “我現在的身體素質應該……比之前要好很多吧……”
    淩疏妡仰起臉，目光直直地盯著慕曦媃泛白的嘴唇。
    “所以你不會發燒？”
    “……”
    慕曦媃別開眼，喉結動了動卻沒回答。
    普通人落入海水，即便身體素質再好，長時間浸濕也難免著涼，更何況剛剛還經曆了溺水昏迷，此刻指尖早已冷得發麻，後背也止不住地發顫。
    隻是看著淩疏妡眼底濃濃的擔憂，那些實話終究卡在喉嚨裏，化作一聲若無其事的歎息。
    “不會……”
    天空忽然暗下來，雲層壓得極低。
    淩疏妡剛抬頭想看天色，豆大的雨點就“啪嗒”砸在她手背。
    緊接著雨勢驟然加大，密密麻麻的雨簾瞬間籠罩四周。
    她慌亂地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發絲很快被打濕貼在臉頰。
    “你不能幻化一條船嗎？”
    慕曦媃聞言身體微僵，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
    似乎有什麽秘密壓在心底難以言說。
    海風陡然變得急促，裹挾著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淩疏妡敏銳地蹙起眉，臉色瞬間凝重。
    “要下暴雨。”
    烏雲徹底將海麵壓成墨色，浪頭裹挾著暴雨劈頭蓋臉砸下。
    淩疏妡發絲緊貼蒼白的臉頰，單薄的衣襟被風掀起又拍在身上，卻死死環住慕曦媃的腰。
    倘若對方也能在水裏呼吸的話……
    那就好多了。
    她赤足踩在搖晃的浪尖，海水灌進領口，冰涼的觸感與懷中滾燙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
    自己在海麵上確實是如履平地，但慕曦媃不行。
    海平麵劇烈起伏，慕曦媃脖子上的暗紋又開始閃動，突然膝蓋一軟，整個人順著她手臂下滑。
    淩疏妡踉蹌半步單膝跪在浪上，指尖剛觸到對方火燒般的額頭，就被燙得縮回手。
    “說什麽不會發燒，果然是騙我的。”
    海麵肯定不安全了。
    來不及多想，淩疏妡攬著人沉入水中。
    海水漫過頭頂的瞬間，她掌心泛起微光，一個透明水泡泡裹住兩人。
    懸浮在幽藍海水中，慕曦媃無意識地將臉埋進她肩窩，灼熱的呼吸隔著濕透的布料灼得皮膚生疼。
    水泡泡剛成型，邊緣便泛起蛛網狀裂紋，海水開始緩緩向內擠壓。
    淩疏妡咬著下唇將靈力注入水壁，手臂青筋暴起，發絲在水中淩亂飄散。
    泡泡又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這招是瓊羽汐在很小的時候教她的，還不熟練。
    沒錯，相隔差不多十年，還不會。
    因為自己也不需要泡泡這類的東西來提供氧氣使自己能待在水裏。
    所以……就沒認真學過。
    過了幾秒。
    水泡泡終於不再收縮，穩穩懸浮在幽深的海水中。
    慕曦媃睫毛顫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渙散的目光掃過頭頂流動的水紋，又落在淩疏妡滿是擔憂的臉上。
    海裏…泡泡……，慕曦媃大腦開始快速飛速。
    “氧氣夠嗎？”
    “啊？氧......氧氣？”
    淩疏妡一時沒反應過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對方發涼的手背。
    等她明白過來，卻發現慕曦媃的眼神又開始渙散，腦袋歪向一邊。
    “別睡！”
    淩疏妡慌忙拉住她的胳膊，將人往懷裏帶了帶，
    “不要睡好嗎......我們，我們聊天好不好？”
    居然知道這種情況睡不得……
    慕曦媃費力地轉了轉眼睛，喉間溢出一聲模糊的哼鳴：“聊什麽？”
    “聊......聊我們認識的人，隨便什麽。”
    ……
    慕曦媃靠著水壁半闔的眼睛突然凝出一絲清明。
    “我聽著。”
    聊什麽好？
    這個話題好像很久之前就有過，不過一直沒有展開。
    因為當時都不知道聊什麽。
    “聊聊綺夢姐怎麽樣，你覺得她是瘋子嗎？”
    「瘋子」一詞都是別人加在娜綺夢身上的，包括娜綺夢自己。
    不過……淩疏妡一直不相信。
    不就是力量強大但無法控製嘛……
    慕曦媃喉結滾動了一下，思索片刻才開口：“瘋子有很多種，血族屬於無意識、眼裏隻有殺戮的瘋子。”
    她說話時睫毛不斷顫抖，像隨時會支撐不住墜落。
    “如果娜綺夢是最初的血族模樣，那被稱為瘋子……也不奇怪。”
    聽著對方的解釋，淩疏妡勉強扯出個笑容，“你怎麽全說完了。那玖兒姐呢，她是不是病嬌？”
    慕曦媃頓了頓，濕潤的唇瓣開合：“病嬌也算是瘋子的一種，占有欲強烈，但玖兒姐隻是喜歡說話風格那樣，喜歡逗人、嚇唬人，所以不算病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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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她眼皮突然又往下沉，整個人往淩疏妡肩頭滑去。
    慕曦媃眼皮沉重地往下墜，淩疏妡慌忙搖晃她的肩膀，聲音帶著一點哭腔：“別睡，求你了。”
    "你覺得謝悅檸可信嗎？"慕曦媃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水波裏。
    現在她的嘴唇已經毫無血色，卻還強撐著看向淩疏妡。
    聽到對方的問題，淩疏妡怔住。
    “謝姐姐雖然先是襲擊了知墨齋，又不知什麽原因去了遺跡，但她對我們的善意，肯定是真心的。”
    慕曦媃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在幽藍的水光中顯得格外蒼白：“小妡總能輕易的看清一個人呢。”
    “我沒有...”淩疏妡眼眶發燙，將人更緊地摟進懷裏，“隻是能確定，謝姐姐確實對我們沒有惡意。”
    慕曦媃輕輕"嗯"了一聲，腦袋歪進她肩膀。
    “發個燒又不會死，你哭這麽傷心幹嘛……”
    “真的？”
    “真的。”慕曦媃用氣音應著。
    淩疏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皮肉：“又是騙我的，對吧。”
    “……”
    慕曦媃輕笑出聲，借著對方的力勉力坐直身子。
    她湊得極近，灼熱的呼吸掃過淩疏妡泛紅的耳垂。
    “那我在此立誓，怎麽樣？從今往後，不會再騙小妡。”
    淩疏妡怔怔望著那雙染著血絲的眼睛，耳尖瞬間燒紅。
    待反應過來時，她慌忙偏過頭，濕漉漉的發絲甩在慕曦媃鎖骨。
    “你這次立誓不會也是騙我的吧……”
    “……”
    毫無信任可言呢……
    慕曦媃不再多言，隻輕輕笑了一聲，整個人軟軟倒進淩疏妡懷裏。
    聽著上方劇烈的心跳，含混道：“隨你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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