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油漬裏的經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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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錘砸在燒紅的劍胚上,迸出的火星在油漬表麵燙出個小坑。墨塵突然停住動作——昨日淬火留下的油斑正在劍身遊動,像群受驚的銀色蝌蚪。
    "發什麽癔症!"王鐵匠的煙杆敲在風箱上,震起爐灰紛紛揚揚,"午時前打不好這十把鐮刀,今晚就睡馬廄!"
    墨塵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指腹擦過劍脊時突然刺痛。那些油漬仿佛活過來般纏上手指,在皮膚表麵勾勒出樹根狀的紋路。他猛然想起昨夜老乞丐用雞油繪製的星圖,下意識運轉起玄武鎮獄訣。
    "哢嚓!"
    淬火池突然炸開道裂痕。墨塵踉蹌著扶住鐵砧,發現掌心滲出的血珠竟懸浮在空中,與油漬凝成的銀色紋路完美重合。鐵匠鋪裏所有金屬器具同時震顫,掛在牆上的鐮刀們自行擺出北鬥七星的陣型。
    "妖...妖怪!"王鐵匠的煙杆掉進炭堆,火星濺到胡須都顧不上撲滅。壯碩的漢子連滾帶爬衝出鋪子,腰帶卡在門框上扯下半片衣擺。
    墨塵伸手去扶翻倒的淬火桶,指尖剛觸及青銅包邊,整隻手掌瞬間覆蓋上青灰色鱗甲。油漬紋路順著鱗片縫隙鑽入體內,丹田處沉寂的龜甲氣旋突然開始逆向旋轉。
    "塵哥兒!"小滿抱著陶罐撞開木門,罐口封著的黃符無風自燃,"村口來了群穿黑鬥篷的..."
    少女話音未落,墨塵突然抄起燒紅的鐵鉗擲向窗外。淒厲的鴉鳴聲中,三根漆黑尾羽釘在門框上,羽根還帶著血肉。被貫穿咽喉的噬魂鴉摔進炭爐,騰起的青煙凝成骷髏形狀。
    小滿熟練地扯下門簾浸入水缸,濕布捂住口鼻的瞬間,墨塵已經掀翻鐵砧擋在窗前。第二波鴉群撞上鐵砧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鋒利的喙在精鐵表麵犁出深溝。
    "去地窖!"墨塵踢開牆角的醃菜壇,露出藏在下麵的玄武碑拓片。昨夜用朱砂臨摹的碑文泛起血光,撲進來的噬魂鴉撞上光幕便化作飛灰。
    鴉群突然停止攻擊。油漬在劍胚表麵匯聚成箭頭,直指後院那口封存多年的枯井。墨塵瞳孔中的墨綠色愈發濃鬱,他能聽到井底傳來的心跳聲——與自己胸口的胎記共振著同樣的頻率。
    當第三波鴉群化作黑霧滲入地縫時,墨塵做出了決定。他撕下沾滿油汙的袖口纏住右手,從炭灰裏扒拉出半截老乞丐給的雷擊木。
    "守著拓片,符紙燃盡前千萬別出來。"他把小滿推進地窖,用玄武碑壓住暗門。枯井邊的野草無風自動,井沿青磚上不知何時爬滿了血色苔蘚。
    墨塵剛靠近井口,懷中的龜甲突然發燙。雷擊木表麵的焦痕亮起紫光,油漬從袖口蔓延到木棍表麵,形成完整的經脈運行圖。他福至心靈地將木棍插入井沿裂縫,按照圖中所示運轉靈氣。
    "轟!"
    井底噴出的氣浪掀飛三丈內的草皮。墨塵單手吊在雷擊木上,看到井水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玄武虛影。龜甲表麵的裂紋與他胎記形狀完全一致,蛇首雙眸射出金光沒入他的眉心。
    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炸開。墨塵看見自己身披青銅戰甲站在屍山血海之上,弑神槍貫穿的巨龍正在雲層中翻滾。當他想要看清持槍者的麵容時,丹田處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噗通!"
    墨塵摔進重新蓄滿的井水中,發現水下別有洞天。井壁布滿會發光的苔蘚,那些熒光組成的文字正是玄武鎮獄訣第二重功法。他試著運轉心法,皮膚表麵立刻浮現出龜甲紋路,指尖輕觸岩壁便挖下一塊青石。
    "咚!"
    上方傳來重物落水聲。墨塵轉身時正對上一雙沒有眼白的瞳孔,黑袍人的利爪離他咽喉隻剩半寸。生死關頭,他本能地抓住對方手腕,鱗甲與骨刃摩擦出刺耳聲響。
    井水突然沸騰。墨塵背後的玄武虛影發出無聲咆哮,黑袍人七竅中鑽出無數血色絲線。那些絲線試圖纏繞墨塵的四肢,卻在觸及鱗甲的瞬間燃起青焰。
    "弑神...血脈..."黑袍人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身體突然膨脹成球狀。墨塵蹬著井壁衝天而起,背後的爆炸將井水掀成暴雨。當他重重摔在院牆外時,發現右手攥著半片黑色袖角,上麵繡著滴血彎月圖案。
    傍晚的炊煙升起時,墨塵躺在自家茅屋頂上。他盯著掌心漸漸消退的鱗片,發現油漬在皮膚表麵凝成微縮的北荒地圖。某個光點正在地圖邊緣閃爍,位置恰好是四象學院所在的朱雀域。
    "看夠了嗎?"他突然朝虛空開口。屋簷下的陰影一陣扭曲,老乞丐啃著雞爪現出身形:"勉強算個開門炮,就是逃命的姿勢醜得像王八翻殼。"
    墨塵拋過去個油紙包,裏麵是黑袍人身上找到的骨粉:"吞月狼族為什麽會有弑神槍的碎片氣息?"
    老人嗅了嗅骨粉,突然朝西邊啐了口唾沫:"三百年前那幫狼崽子偷了弑神槍的槍穗,真當玄武死了就沒人..."話說一半突然住口,用雞骨頭指著墨塵胸口,"你胎記是不是多了道金紋?"
    墨塵扯開衣襟,發現龜甲中央果然多了條遊動的金線。老乞丐表情突然嚴肅,沾著雞油在他額頭畫了個符咒:"今夜子時帶著鏟子去墳場,該教你挖墳...不是,該教你怎麽認祖歸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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