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的左手掌心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灼痛，他低頭看去，皮膚下竟有青色的鱗片在遊動。驛站殘破的燭台被夜風吹得搖晃，火光映在鱗片上折射出妖異的冷芒，仿佛有萬千細小的蛇瞳在暗處窺伺。
    "哥！你的手..."小滿的驚呼還未落地，墨塵的左臂已不受控地暴長三寸。五指扭曲成利爪，青鱗從指縫間瘋長，瞬間覆蓋整個小臂。老乞丐的酒葫蘆"當啷"砸在桌案上，渾濁的酒液潑灑在鱗片上，竟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
    紫袍人的傀儡殘骸突然抽搐起來。散落在地的齒輪零件被青鱗散發的妖氣吸引，如同鐵屑遇到磁石般吸附在墨塵左臂。小滿甩出的朱砂繩剛觸及鱗片，就被絞成碎片——那些青鱗邊緣竟生著鋸齒狀的倒刺！
    "坎水位！閉七竅！"老乞丐的破草鞋踢翻燭台，油火在地麵燃出八卦陣圖。墨塵踉蹌後退，左臂重重砸在門框上，青石砌成的門楣竟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妖化的手臂仿佛自有意識，利爪撕開衣襟抓向胸口的玄武胎記。
    "玄武吞天！"墨塵咬牙運轉鎮獄訣，戰甲鱗片應激覆蓋右半身。一青一灰兩股力量在體內衝撞，皮膚表麵浮現出龜甲與蛇鱗交織的詭異紋路。老乞丐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青鱗上，冒出的青煙中竟傳出女子的冷笑："三千年了，玄武老賊的封印也不過如此..."
    小滿的陣眼紋路突然迸發青光，桃木簪插入墨塵肘關節的穴位："哥！這是騰蛇妖魄！"簪頭的噬魂晶劇烈震顫，映出駭人畫麵——玄武神君當年斬殺的騰蛇殘魂，竟被封印在戰甲最深處的血脈裏！
    紫袍人的虛影在門外凝聚，手中把玩著半枚騰蛇逆鱗："好師弟，你可知玄武戰甲是用什麽淬煉的？"他指尖輕彈，逆鱗化作流光沒入墨塵左臂。青鱗瞬間暴漲至肩頭，鱗片縫隙裏滲出瀝青般的黏液，滴落處草木盡枯。
    "臭小子屏息！"老乞丐扯下褲腰帶甩出罡風，腰帶上的油漬燃起佛火。墨塵的左臂在火光中痙攣，青鱗剝落處露出森森白骨，轉瞬又被新生的赤紅鱗片覆蓋。戰甲與妖魄的角力撕裂經脈，他嘔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半龜半蛇的圖騰。
    小滿突然撕開左袖，腕間浮現與陣眼紋路同源的咒印："以血為媒，借靈鎮邪！"她將手腕按在墨塵心口，青光順著血脈灌入妖化左臂。騰蛇虛影在皮下瘋狂扭動，整條手臂時而化作森然骨刃，時而恢複人形，客棧地板被逸散的妖氣犁出縱橫溝壑。
    紫袍人踏著滿地狼藉逼近，手中現出布滿倒刺的青銅鎖鏈："讓為兄幫你斬了這累贅..."鎖鏈纏住妖化左臂的刹那，墨塵眼底突然泛起金芒。戰甲鱗片逆向生長刺入鎖鏈，玄武煞氣與騰蛇妖魄竟短暫達成共識——青紅交織的毒焰順著鎖鏈逆襲，將紫袍虛影燒成飛灰。
    "原來如此..."老乞丐摳著腳丫冷笑，"王八和長蟲打架，倒是便宜了看客。"他突然將酒葫蘆殘片按在墨塵肩頭，葫蘆內壁的銘文亮起——竟是封印騰蛇的古老契約！
    墨塵的靈台突然清明。妖化左臂不甘地縮回人形，青鱗盡數收入皮下，隻在掌心留下蛇瞳狀的印記。小滿虛脫般跌坐在地，腕間咒印滲出金血，在地麵繪出句讖語：玄武負天，騰蛇噬地，雙魂歸一，弑神證道。
    紫袍人的本體在千裏外噴出黑血，麵前的青銅鏡浮現墨塵妖瞳金芒的模樣。他擦去嘴角血漬，突然癲狂大笑："妙極！這具容器比預想的更完美..."
    破曉時分，墨塵盯著恢複如常的左手。老乞丐拋來半隻燒雞，雞骨頭在妖瞳印記上燙出青煙："龜兒子，下次發瘋前記得打聲招呼。"小滿正在修補被妖氣震碎的銅鈴，每片殘骸都映出她眼底的憂色——鈴身內側，不知何時爬上了細小的青色蛇鱗。
    驛站外的古槐突然攔腰折斷，斷口處滲出散發杏花香的血漿。樹根纏繞的青銅匣裏，靜靜躺著半卷《騰蛇弑天訣》——扉頁朱批鮮豔如血："贈吾弟墨塵，盼早成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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