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槍穿透胸膛的刹那，墨塵聞到了紅璃發間的白梅香。凍結的岩漿泛起漣漪，倒映出三百個輪回前的畫麵：青衣女子將染血的發簪刺入自己咽喉，身後是崩塌的三十三重天。
    "你終於...記起來了..."紅璃的虛影在槍尖消散，一滴神血墜入冰麵。墨塵的瞳孔突然映出青銅鼎上的銘文，那是用三萬生魂刻寫的獻祭禱文。林小胖拽著他衣領暴退時，冰層下傳來骨骼摩擦的聲響。
    十二尊炸裂的青銅鼎殘骸自動重組，鼎口噴出腥臭的血泉。血水在冰麵蜿蜒成陣圖，墨塵的靴底突然被粘住——冰層下伸出無數白骨手掌，指骨上套著四象學院弟子的玉牌。
    "是失蹤的外門弟子！"林小胖的胖臉貼在冰麵上，"他們被抽了生魂當陣眼！"話音未落，冰層轟然塌陷，三人墜入沸騰的血池。玄武龜的殼上冒出青煙："要死了要死了！老夫的裙甲要化了！"
    弑神槍突然發出饑渴的嗡鳴，墨塵發現血池底部鋪滿跳動的活人心髒。每顆心髒都延伸出神經索，連接著中央的青銅祭壇。祭壇上懸浮的琉璃盞中，盛放著讓他血脈沸騰的東西——半塊玄武逆鱗。
    "那是我的..."墨塵按住抽痛的太陽穴，戰甲縫隙滲出黑色血絲。逆轉經脈的副作用在此刻爆發，他看見每根血管裏都遊動著細小的碑文。
    祭壇四周突然亮起慘綠鬼火，九名黑袍人吟唱著顛倒的往生咒。他們的兜帽被熱浪掀開，露出腐爛的麵容——正是本該在朱雀域陣亡的九大派掌門。墨塵的弑神槍突然暴起，卻被某股力量禁錮在半空。
    "歡迎來到弑神宴。"賭坊老板娘的聲音從祭壇後方傳來。她赤足踏著血浪，發間別著那截雷劫木心，"小郎君可知，要複活真正的神明，需要怎樣的祭品？"
    林小胖突然甩出張泛黃的符紙："需要你祖宗十八代！"符紙燃燒產生的青煙化作餓鬼撲去，卻被老板娘袖中飛出的琉璃盞吸收。盞中逆鱗發出共鳴，墨塵的玄武戰甲突然脫離控製，自動向祭壇飛去。
    "不要碰那盞！"玄武龜突然口吐人言，"那是玄武的..."話未說完，龜殼上浮現封印咒文，將它後半句話封在喉間。墨塵的右手已經握住琉璃盞，逆鱗割破掌心時，血池突然沸騰如熔岩。
    九名黑袍人同時扯開衣襟，胸腔內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縮小版的天穹裂隙。老板娘輕撫琉璃盞，盞中逆鱗突然刺出神經束紮入墨塵手腕："好孩子，你才是最好的祭品。"
    弑神槍突然發出悲鳴，槍身浮現三百道裂痕。墨塵的瞳孔開始擴散，視野裏盡是血色浪潮。他看到祭壇下方埋著十萬具屍骸，每具屍骸的天靈蓋都被釘入青銅釘，釘子上刻著"塵"字。
    "這是...我的墓？"墨塵的質問帶著回音，戰甲正在吞噬他的血肉。林小胖突然咬破舌尖噴出血劍，血水在空中凝成青龍虛影撞向祭壇。老板娘輕笑彈指，虛影便化作血雨淋在琉璃盞上。
    "別白費力氣了。"她撫摸著盞中逆鱗，"從你逆轉經脈開始，就注定要成為玄武複活的容器。"祭壇突然升起九根鎖鏈，洞穿墨塵周身大穴。鎖鏈上流動的暗金色液體，正是他在青銅宮殿見過的棺液。
    玄武龜突然掙脫封印咒，龜殼上浮現星圖："蠢貨！看看你胸口！"墨塵低頭看去，被鎖鏈洞穿的位置正在生長出玄武鱗片。戰甲吞噬的速度暴漲，他的左眼突然變成豎瞳，右眼卻保持清明。
    "原來如此..."墨塵咧開滲血的嘴角，"你們想用我的軀殼複活玄武..."他猛然發力扯斷鎖鏈，斷鏈處噴出的卻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時空亂流，"可惜我吞過時狩！"
    弑神槍突然軟化纏上琉璃盞，槍尖化作蛇首咬住逆鱗。時空亂流在祭壇上形成漩渦，老板娘首次露出驚容："你竟敢把自身化作時空錨點！"
    血池開始倒流，十萬屍骸的青銅釘紛紛脫落。墨塵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麵流轉的星河。他握住弑神槍刺入祭壇核心，槍身上的裂痕迸發出遠古戰場上的廝殺聲："玄武早就死了，現在站在這裏的——"
    祭壇崩塌的轟鳴吞沒了後半句話。琉璃盞中的逆鱗突然融入墨塵眉心，在他額間烙下龜蛇印記。九名黑袍人同時自爆，血肉在虛空凝成血色玄武法相。法相仰頭吞下天穹裂隙中垂落的星光，化作實體撲向墨塵。
    "來得好！"墨塵的弑神槍燃起黑炎，戰甲縫隙噴湧出被吞噬的雷劫之力。當槍尖刺入法相額頭的刹那，十萬屍骸突然睜眼，用三百種語言齊誦："恭迎玄武歸位！"
    林小胖的胖手突然按在墨塵後心："穩住道心！他們要篡改你的認知！"玄武龜張口吐出本命元丹，湛藍光幕暫時隔絕了誦經聲。墨塵趁機催動逆轉經脈後的靈力，在識海中構築起玄武碑文屏障。
    血色法相突然裂開，老板娘從裂縫中踏出，手中握著完整的玄武逆鱗："你以為自己在反抗？殊不知這叛逆亦是儀式的一環..."她指尖輕點，墨塵背後的黑洞漩渦突然反向旋轉，吐出被吞噬的所有神孽能量。
    整個血池空間開始坍縮，墨塵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變成玄武真身。就在獸性即將吞噬理智時，弑神槍尖突然刺破指尖，十指連心的劇痛讓他記起紅璃消散前的眼神——那是超越輪回的溫柔。
    "我不是誰的容器！"墨塵的咆哮震碎虛空，逆轉的經脈在此刻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弑神槍貫穿琉璃盞的瞬間，老板娘手中的逆鱗突然長出利齒，反口咬住她的手腕。
    地底傳來遠古玄武的歎息，祭壇廢墟中升起十二道青銅門。每扇門後都傳出墨塵熟悉的氣息：第一扇門內老乞丐在烤雞，第二扇門裏紅璃正在梳妝......當他的手伸向第三扇門時，老板娘突然捏碎玉鐲。
    時空在此刻錯亂，墨塵的手掌穿透十二扇門，抓住了某個溫軟的物體。當混亂平息時，他發現自己握著紅璃的手腕，而弑神槍正插在老板娘胸口——那位置與三百世前紅璃中劍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終於..."老板娘的麵具碎裂，露出的竟是紅璃殘破的麵容。她握住槍身向前挺進，讓槍尖徹底穿透靈台："...認出我了..."
    血池幹涸成焦土，十萬屍骸化作飛灰。墨塵抱著逐漸冰冷的軀體，看到十二扇青銅門在身後依次關閉。林小胖默默撿起掉落的逆鱗，上麵刻著句新出現的碑文："弑神者終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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