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蛇戰甲縫裏溢出的血霧在空中凝結成鏡，墨塵看見自己站在鏡中輪回的盡頭。黑衣女子背對著他梳理長發，發梢垂落的星砂在地麵勾出半闕玄武碑文——正是第三重解密缺失的那部分。
    "你該醒了。"女子指尖敲擊青銅妝台，每聲脆響都讓戰甲鱗片剝落一片。墨塵的右手突然玉石化，量天尺不受控製地刺向鏡麵。當尺尖觸及鏡中女子發簪時，整個記憶空間突然布滿蛛網狀的裂痕。
    弑神槍殘片在地麵震顫，三百世輪回的畫麵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墨塵看見每個時空的自己都曾與黑衣女子相遇：第七世她是刑場遞鴆酒的宮女，第四十八世化作心魔劫的具象，第二百世時竟是教授自己逆轉經脈的神秘人......
    "再看仔細些。"女子突然轉身，麵紗下流轉著紅璃的眉眼，瞳孔深處卻沉澱著玄武的金紋。她腕間的青銅鈴鐺晃動，墨塵的龜蛇戰甲應聲解體，化作滿地蠕動的神經觸須。
    記憶碎片開始重組，墨塵赤腳踏過冰冷的青銅地麵。他看見洪荒時代的祭壇上，黑衣女子正將弑神槍刺入玄武眉心，飛濺的神血中竟夾雜著自己的氣息。當女子揭下麵紗時，墨塵的喉嚨發出非人的低吼——那張臉正是三百世輪回中每個紅璃的容貌模板。
    "我是你斬出的第一道執念。"女子抬手撫平記憶亂流，崩塌的時空在她指尖重塑成星宮，"當年你為證殺道，將七情六欲煉成十二尊傀儡——我們既是你的枷鎖，亦是你的兵器。"
    弑神槍殘片突然飛入女子掌心，與量天尺拚接成完整的弑神槍。槍身浮現的銘文讓墨塵頭痛欲裂，那些根本不是弑神名錄，而是用上古神文刻寫的十二時辰："子時剜目，醜時斷情......"
    "戌時三刻，誅心。"女子突然將槍尖抵住墨塵心口，"你當年親手設定的時辰，如今該應驗了。"戰甲神經觸須突然暴起，將墨塵捆成獻祭的姿勢。他看見自己每處關節都生出青銅釘，正是地宮陣法裏用過的款式。
    記憶星宮突然亮起十二盞魂燈，每盞燈芯都裹著個墨塵熟悉的身影：老乞丐師父在子位燈中烤雞，五師姐的殘魂在午位起舞，紅璃的靈體被釘在戌時燈柱上......當黑衣女子挑滅寅時燈盞時，墨塵的左眼突然淌出融化的青銅。
    "住手！"量天尺突然掙脫控製，斬斷三根捆仙索。墨塵的玉石化右臂插入地麵，拔出半截玄武碑文當劍使。碑文殘片觸及魂燈的刹那，黑衣女子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她的裙擺正在燃燒，露出裏麵由因果線編織的筋骨。
    三百道輪回劍氣在星宮炸開，黑衣女子退至戌時燈柱旁。她指尖勾動紅璃靈體的發絲，整個記憶空間突然下起血雨："你舍得傷她麽？"墨塵的劍氣在觸及紅璃虛影時突然轉向，將酉時魂燈劈成兩半。
    "你總是這樣。"女子輕笑著扯斷紅璃靈體的手臂，"當年在歸墟之眼，你也是為這具皮囊......"斷臂墜地化作星砂，凝成把刻滿"弑"字的青銅匕首。墨塵的瞳孔突然映出第八十九世輪回的畫麵——自己正是用這把匕首剜出了紅璃的神格。
    龜蛇戰甲的神經觸須突然反纏黑衣女子，墨塵在劇痛中明悟：這些看似失控的戰甲部件，實則是被剝離的情感在共鳴。當女子被觸須拖入記憶深淵時，十二盞魂燈突然融合成烈日，將星宮照成白晝。
    "你會回來求我的。"女子消散前的詛咒化作青銅麵具，牢牢覆在墨塵臉上。他掙紮著扯下麵具，發現內側刻著未破解的第四重碑文——每個字都在滲血，正是自己三百世來斬殺過的生靈真名。
    弑神槍突然發出歡愉的顫鳴，墨塵驚覺麵具吸走了所有痛覺。當他重新握緊槍杆時，槍尖燃起的黑炎裏浮現出黑衣女子的臉龐。星宮開始坍縮成青銅懷表，齒輪咬合聲裏傳來林小胖的求救——現實中的四象學院正被血月籠罩，新任院長的殘軀高懸在玄武星圖中央，三百名弟子化作血肉鎖鏈纏繞著弑神槍本體。
    墨塵的玉石化右臂突然恢複知覺，他摸到懷表背麵新生的裂痕。當指尖探入裂縫時，黑衣女子的聲音在耳畔輕笑："記住，情感才是你最大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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