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鍾文鬆去李停家入贅，鍾文同心裏還是存有一絲僥幸的，雖然這種心思上不得台麵。
    他聽和宋娟同村的宋栓柱說過，宋娟的爹是她們小宋莊的村支書，她的叔叔在縣裏給縣上的大領導開車。
    宋娟是家裏的老小，她的哥哥姐姐，都在縣城裏工作。
    她以後大概率也會去縣城裏上班。
    鍾文同心裏清楚，自己的家世和宋娟家根本就沒法比。
    但是他還是存有一絲幻想，覺得隻要宋娟對他的感情堅定不移，他們的婚事就有成的可能。
    鍾文鬆當了上門女婿，家裏的三間大瓦房就沒了他的份兒。
    餘下的三個弟弟，文平和文順大些，也不過十四歲。小七才十歲。有自己在前麵，暫時還輪不到他們。
    最起碼有家裏的三間大瓦房傍身，去宋娟家裏提親的話，也能多些底氣。
    兩個人自從畢業後，也偷偷見過幾次麵。
    因為宋娟家有自行車，都是約在離南窪裏近一些的河灣裏。
    鍾文同平時不苟言笑，但是在情事上卻是無師自通。
    每次見麵，兩個人的感情都會升一次溫。
    從牽手到摟抱，再到親吻。
    直至最近的一次，就在年前臘月裏，在河灣裏廢棄的看瓜庵裏，情難自禁的青年男女，幹柴遇到烈火，渴望著一場熊熊的燃燒。
    鍾文同把身上的黑粗布棉襖，攤在庵裏的秸稈上，兩個人再顧不上其他。
    鍾文同和宋娟，雖然還沒有夫妻之名，卻是有了夫妻之實。
    毀天滅地的燃燒過後，鍾文同摟著宋娟，嗅著她頭發上洗發水遺留的香味，對她說：“娟，我現在已經完全離不開你了，恨不能每天都和你黏在一起，每晚都摟著你入睡。”
    宋娟兩腮桃紅，她初經人事，從今天起，她成了自己喜愛的男人的女人 ，對鍾文同有了非他不嫁的心思。
    於是她嬌羞地說：“我也是……你可一定要娶我啊！”
    “你放心，一過完年，我就讓我爹托媒人，盡快去你家裏提親。”
    原來就在昨天，鍾文同才和父親說過，要他托人去小宋莊，向宋娟家提親的事情。
    老鍾找人一打聽，才知道自己的二兒子相中的，是小宋莊村支書的女兒。
    老鍾和鍾文同說，這門親事門不當戶不對，勸他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不量力。
    要他趁早死了這份心，找個門戶相當的女子，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是正理。
    於是鍾文同就甩了臉子，和任何人都有了仇氣。
    鍾文鬆還沒有說話，李停就說起了老鍾：“爹，我覺得吧，這件事兒您做的不太好，您該問問他和人家姑娘走到哪一步了，再判斷這事有沒有成的可能性。”
    “您都沒有問，怎麽就覺得不行呢？成不成的，總得試一試才知道。您連試都不願意去試，也不怪文同生氣。”
    李停說完，停下來看看老鍾的臉色，看他沒惱，又說：“要不等會兒文同回來，我私下問問他，看看他和那姑娘是不是說的有話，他們的關係具體到哪個地步了。”
    “文同的自然條件那麽好，兩個人還是同學，我看他們應該談的八九不離十了。”
    老鍾點點頭，於是小兩口就沒有急著回去。橫豎家裏也有他們的婚床新鋪蓋，這多虧了老鍾當初考慮的周到。
    晚飯時分，鍾文同才黑著臉回到家裏。
    吃過晚飯，鍾文同一抹嘴，又想往外走。鍾文鬆叫住了他，說：“文同，你先別急著走……你嫂子有些事兒想問問你。”
    其他人識趣地去了裏間，堂屋裏就隻有叔嫂倆。
    李停輕聲問他：“文同，我聽咱爹說，你那叫宋娟的同學，家裏門檻太高，他怕咱家攀不上，是吧？”
    文同“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李停笑了，說：“人家不是常說，心比天高麽？門檻再高，也高不過天去。心才是最高的呢！隻要你心裏有她，她心裏也有你，這事兒就好說。”
    “她心裏肯定有我……要是沒有，能給我買鞋嗎？我們經常見麵呢！就在河灣那裏！”鍾文同甕聲甕氣地說。
    李停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問：“對了，我記得走過河灣那裏，好像有個瓜庵子，你們是不是鑽瓜庵子裏了？”
    鍾文同本來不想說，因為顧及到宋娟的名聲。
    如果婚事成了，以後過了門，嫂子還不得拿這事打趣她。
    可是偷情這種事情，既讓人心內忐忑 怕人知道，又忍不住想向人炫耀一番。
    就像口袋裏揣著一顆糖，想讓人知道自己有糖，又怕人惦記想吃。
    掖著捂著，還想故意露出來一點讓人看到。
    鍾文鬆忸怩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對李停說了實話：“那什麽，是鑽瓜庵子裏了。嫂子你可別笑話俺，宋娟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是她第一個男人！”
    他這就等於對李停說明白了，他和宋娟，已經睡過了。
    李停也就是隨口一詐，這個時代的人還是比較保守的。
    除了她的妹妹李帆，她還沒有聽說過，哪家的正經女子，婚前就和男人睡的。
    對了，還有她的好姐妹……
    那個可不能說，她在她跟前發過誓，連鍾文鬆都不能說的！
    她心裏始終認為，自己的妹妹李帆，就是個不正經的女人。
    不光做姑娘時和男人睡大了肚子，睡的還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
    由於想到了李帆，對於和鍾文同鑽瓜庵子裏的宋娟，也就沒有什麽好印象了。
    即使鍾文同為她開脫，說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李停心裏也是不以為然的。
    但是她麵上並沒有將自己的心思表現出來，隻是對鍾文同說：“這麽說來，你們也就和夫妻差不多了。這樣，我和咱爹說說，讓他盡快找媒人去提親。”
    看大家都在屋裏，李停就喊了老鍾，在院子裏說起了這事兒。
    畢竟是兒媳婦和公爹，有些話不好意思直接說，於是李停說得比較隱晦，說宋娟已經是文同的女人了。
    至少讓老鍾聽明白，他們已經發生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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