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城的夜色被聚寶閣的琉璃燈染成金紅，飛簷下懸著的千盞狼首燈隨夜風擺動，狼瞳裏的火油倒映著請柬上的燙金紋章——東方家的銀月狼頭，此刻在帝臨天掌心泛著冷光。莫雨柔的指尖劃過袖口暗袋，那裏裝著從廢礦鐵箱中取出的青銅齒輪碎片，邊緣還凝著未褪的赤鱗蜥血漬。
    “第七位貴賓，帝公子與莫小姐到。”二樓侍從的通報聲驚醒了沉思。帝臨天順手將請柬折成紙鶴，神紋注入鶴首，紙鶴便徑直飛向拍賣台中央的水晶穹頂——那裏正懸浮著七盞齒輪轉燈，每一盞都刻著與廢礦人傀後頸相同的異世符文。莫雨柔注意到他袖口微顫，知道他在以神紋查探穹頂機關，與三日前在廢礦發現的“機械降神”部件暗合。
    聚寶閣頂樓的拍賣場足有百丈見方，環形座位上擠滿了蒼瀾城權貴。東方家的死士混在侍者中，袖口翻折處的齒輪紋路與廢礦人傀如出一轍。帝臨天掃過首排鎏金座椅，蒼瀾城主的右首坐著個戴青銅麵甲的老者，肩甲上嵌著十二枚齒輪，正是機械教宗座下“齒輪十二衛”的標誌。
    “各位貴賓，今日拍賣的第七號重寶——”主持人掀開紅綢，水晶棺中血色液體突然沸騰，“赤鱗蜥血精！連續服用百日，可百病不侵，更能……”話未說完，帝臨天指尖輕彈，三粒丹砂混著破厄丹粉末落入場中央的青銅香爐。莫雨柔屏息數著香灰飄落的軌跡，當第三縷青煙掠過水晶棺時，首排那位總商會會長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噗——”他噴出的血沫裏混著金屬碎屑，指甲狠抓脖頸，華貴的緞麵衣領應聲撕裂，露出皮膚下蠕動的齒輪狀紋路。全場嘩然中，更多權貴開始抓撓身體，有人甚至扯下整塊麵皮，底下竟是齒輪與血肉粘連的機械臉龐——正是廢礦裏人傀的雛形。東方榮耀的臉色從青白轉為鐵青，他袖中十二根淬毒鋼刺悄然彈出，卻見帝臨天已踏著丹爐金光躍上拍賣台。
    “諸位請看！”蒼雷劍挑開角落侍衛的衣襟，金屬齒輪從心口凸起，齒輪邊緣刻著與穹頂轉燈相同的符文，“這就是東方家主獻給蒼瀾城的‘擴建大禮’！用赤鱗蜥血精侵蝕凡人，再以異世齒輪操控心智，在座各位早已是人傀養料！”他反手將丹爐重重磕在水晶棺上，雷劫丹的殘香化作金網籠罩全場，三具守在拍賣台後的人傀突然抱頭嘶吼，後頸符文迸出藍火，體內齒輪零件接連崩裂，碎成齏粉簌簌落地。
    青銅麵甲老者猛地站起，肩甲齒輪發出刺耳轉動聲：“妖言惑眾！東方家主怎會……”話未說完，他麵甲上的窺視孔突然噴出濁氣，竟是機械教宗的“傀儡傳音術”。帝臨天冷笑一聲，神紋凝聚成羅盤，直接定位到麵甲下的齒輪核心：“機械教的濁氣侵蝕，當本座的雷罰神紋看不出麽？”羅盤金光掃過，老者的青銅麵甲應聲炸裂，露出底下半張機械臉龐，齒輪咬合處還卡著半片廢礦出土的異世齒輪。
    全場死寂。東方榮耀再也按捺不住，袖口鋼刺挾著毒霧射向帝臨天麵門，同時暗扣在掌心的“裂山符”轟然引爆。拍賣台地麵應聲龜裂，卻見帝臨天足尖輕點丹爐，整個人借爆炸氣浪騰空，蒼雷劍自上而下劈落，精準斬斷射來的鋼刺。莫雨柔趁機將剩餘破厄丹粉末灑向穹頂轉燈，丹香所及之處，齒輪紋路滋滋冒起青煙，轉燈上的異世坐標竟開始扭曲。
    “東方榮耀，你以為用‘蒼瀾城擴建’做幌子，就能掩蓋向機械教宗輸送人傀的罪行？”帝臨天踏碎一塊崩飛的青磚，磚底赫然刻著與廢礦相同的星界坐標，“廢礦裏三百莫氏子弟的屍身，此刻還鎖在你們家的地牢吧？”他抬手亮出從血池鐵箱中取得的青銅齒輪，與東方家主腰間的令牌嚴絲合縫，“這些異世齒輪，正是你們操控人傀的核心！”
    東方榮耀的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為何三日前廢礦突然塌方，原來這個乳臭未幹的帝家餘孽，竟真的找到了機械教的“降神核心”。他狠下心咬破舌尖，激活藏在舌根的齒輪咒印，整座聚寶閣的承重柱突然浮現出齒輪紋路，穹頂轉燈開始逆向旋轉，將丹香凝成的金網一點點絞碎。莫雨柔瞥見二樓走廊湧出上百具人傀，後頸符文與轉燈同步發亮，急忙扯動腰間信號煙——那是與上官家暗衛約定的支援信號。
    “殺了他！”東方榮耀的怒吼混著齒輪轉動聲，首排權貴中竟有半數突然暴起，他們皮膚下的齒輪紋路泛著紅光，顯然已被強行激活人傀狀態。帝臨天劍刃橫掃，將撲來的人傀逼退，神紋卻在掃過他們後頸時心中一沉：這些權貴的坐標符文，竟比廢礦人傀多了三道星芒——是機械教宗即將完成“降神儀式”的標誌。
    “雨柔，去毀掉穹頂轉燈！”他甩袖將丹爐擲向人傀群，雷劫丹的殘效在丹爐中炸開，金色火雨落下之處，人傀體內齒輪紛紛卡住。莫雨柔會意，足尖點在水晶棺邊緣，借力躍上穹頂，手中短刃正是用廢礦齒輪碎片打磨而成，專破異世符文。當她的短刃刺入轉燈核心時，整個聚寶閣突然劇烈震動，穹頂琉璃瓦成片墜落，露出夜空下緩緩轉動的巨型齒輪——那是東方家暗中架設的“降神星盤”，正將蒼瀾城的坐標同步到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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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他們要把整座城的人都變成人傀！”莫雨柔的聲音被齒輪轉動聲吞沒。帝臨天抬頭望去，隻見星盤上的蒼瀾城坐標正在與異世大陸重合，而東方榮耀不知何時已退到星盤邊緣，手中握著半塊染血的上官家主令——正是廢礦鐵箱中青銅齒輪的缺口部分。他終於明白，為何機械教要借東方家之手舉辦拍賣會，原來醉翁之意不在拍賣，而在借全場權貴的濁氣，完成最後一步坐標同步。
    “帝臨天，你以為毀掉幾個齒輪就能阻止異世降神？”東方榮耀將家主令按進星盤凹槽，十二道齒輪光柱驟然升起，“你父親當年帶著半塊星盤逃回凡界，如今本座替機械教宗收回另一半！等蒼瀾城的坐標與異世完全重合，你們這些螻蟻都將成為機械神主的活祭！”他話音未落，星盤邊緣突然浮現出上官青雲的身影——老者不知何時從密道潛入，手中握著另一半家主令，正與人傀群中殺出的上官暗衛匯合。
    “東方老賊，當年你勾結機械教害死我大哥，今日還想拿蒼瀾城獻祭？”上官青雲將家主令拍進星盤另一處凹槽，兩道金光相撞，星盤上的異世坐標突然出現裂痕，“臨天，用你的神紋融合兩塊家主令！這是當年帝兄留下的唯一解法！”
    帝臨天恍然大悟。他想起廢礦鐵箱中的齒輪與家主令的契合，想起上官藥廬丹爐上浮現的“破厄”二字與星盤紋路的呼應，掌心雷罰神紋轟然炸開，化作橋梁連接兩塊家主令。當神紋金光滲入星盤的瞬間，所有權貴體內的齒輪突然停止轉動，後頸符文應聲熄滅。東方榮耀目眥欲裂，正要啟動星盤自爆，卻見帝臨天的蒼雷劍已抵住他咽喉——劍刃上，正卡著從他袖中掉落的異世齒輪核心。
    “現在，該算算你在廢礦對莫氏子弟做的事了。”帝臨天冷聲道，餘光掃過逐漸恢複神智的權貴們，他們看著自己身上的齒輪紋路，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聚寶閣外，傳來蒼瀾城衛軍的馬蹄聲——顯然，莫雨柔早已通過信號煙，將機械教的陰謀傳遞給了城外的莫氏私軍。
    東方榮耀忽然慘笑，他知道今日計劃雖敗，卻已將蒼瀾城的坐標碎片傳回異世。更重要的是，他親眼見到帝臨天神紋與星盤的共鳴——機械教宗苦苦尋找的“降神鑰匙”，原來一直藏在這個帝家餘孽身上。他悄悄咬破藏在臼齒中的毒囊，在咽氣前一刻，將最後一道齒輪咒印打入星盤，某片異世大陸的深處，十二座機械巨像突然睜開了猩紅雙眼……
    拍賣場內，丹爐餘溫未散，莫雨柔撿起地上的赤鱗蜥血精水晶棺，卻發現血色液體中竟浮現出異世大陸的輪廓。帝臨天接過水晶棺，神紋與棺中血精共鳴，腦海中突然閃過父親臨終前的畫麵：“臨天，若有一日星盤重現，記住用雷罰神紋逆推三垣……”他猛然抬頭，望向星盤上逐漸消散的異世坐標——在坐標中心，分明刻著三個熟悉的符文，正是母親當年繡在他繈褓上的圖案。
    “接下來，該去軒轅秘境了。”他低聲道，掌心緊緊握住那半塊染血的家主令，“那裏，應該藏著打開歸墟牢籠的鑰匙。”
    莫雨柔看著他眼中翻湧的雷光，忽然想起在廢礦看見的場景：當帝臨天用神紋淨化赤鱗蜥濁氣時，他胸口的雷罰神紋竟與星盤上的異世大陸形成了完美的陰陽兩極。或許，這個總被稱為“帝家災星”的少年，真的如上官爺爺所說，是凡界唯一的破局之人。
    聚寶閣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照在滿地狼藉的齒輪碎片上。某個齒輪的缺口處，倒映著帝臨天轉身的剪影——他的肩上，正背著從拍賣台暗格中找到的半幅異世星圖，圖上用赤鱗蜥血標注的十二處坐標，正在他的神紋感應下，漸漸與凡界的十二處秘境重合。
    一場橫跨六界的機械與神紋之戰，正悄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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