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城聚寶閣頂樓，鎏金燭台將狼頭紋地磚照得泛青。東方榮耀端坐在主位，手指摩挲著座椅扶手的齒輪雕花——那是機械教宗親賜的「濁心座」，暗藏十二道淬毒機關。殿內檀香繚繞，卻掩不住水晶棺中赤鱗蜥血精的腥甜，三十七名戴著青銅麵具的貴賓正舉著琉璃盞，貪婪吸食空氣中的濁氣。
    「拍品第七號，赤鱗蜥血精——」主持人的銀錘剛落下，帝臨天突然捏碎手中請帖。狼頭紋請帖的夾層中，莫雨柔早前撒下的破厄丹粉末混著香灰揚起，在燭火下泛出極細的金芒。他注意到東方榮耀眼皮驟跳，袖口的齒輪紋路閃過微光，立刻踏前半步，蒼雷劍鞘磕在拍賣台邊緣。
    「慢著。」他掀開身旁人傀的衣襟，布料撕裂聲中，金屬齒輪與血肉粘連的場景在聚光燈下暴露無遺。齒輪邊緣還連著血管，隨心跳發出哢嗒輕響，圍觀者中有人當場打翻茶盞。莫雨柔趁機將丹爐推至台邊，爐中殘餘的破厄丹碎末受神紋引動，化作金霧滲入檀香。
    東方榮耀的指節捏得發白：「帝公子這是何意？」話音未落，首排戴麵具的老者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甲縫裏滲出黑血，麵具跌落時露出半張爬滿齒輪狀肉芽的臉。更多權貴開始抓撓皮膚，華貴衣料下透出金屬反光，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與咳嗽。
    「獻給蒼瀾城的大禮，原來藏在各位的血肉裏？」帝臨天冷笑，神紋在掌心凝聚成羅盤虛影，「赤鱗蜥血精根本不是延壽聖藥，是機械教用來給人傀充能的濁氣載體！」他劍鞘橫掃，三具看守的人傀突然抱頭跪倒，後頸符文與丹爐金芒共振，體內齒輪零件接連崩裂，掉在地麵濺出火花。
    東方榮耀猛然站起，座椅扶手的齒輪機關轟然啟動。十二根淬毒鋼刺從袖口彈出，泛著幽藍毒霧直取帝臨天麵門——這是機械教「絞喉式」暗殺機關，速度之快連築基期修士都難以反應。但帝臨天早用神紋掃過他全身，此刻不閃不避，掌心雷紋化作盾形光膜，鋼刺撞在盾上發出金鐵交鳴，火星濺落在地磚上，竟將狼頭紋眼睛處的齒輪印記灼出焦痕。
    「丹香醒魂！」莫雨柔在丹爐旁掐訣，破厄丹殘餘藥力隨金霧擴散。那些被濁氣侵蝕的凡人突然眼神清明，某家公子竟撲向自家護院，狠狠咬住對方手腕——那護院本是東方家死士，皮膚下正浮出齒輪紋路。場麵瞬間失控，桌椅翻倒聲、靈器碎裂聲混著血肉撕裂的悶響，像極了廢礦血池崩塌那日的混亂。
    「找死！」東方榮耀雙掌泛起土黃色靈光，正是東方家祖傳「裂山崩」掌法。他腳下狼頭紋地磚應聲龜裂，掌風所過之處，兩根石柱轟然倒塌。帝臨天卻在此刻閉目結印，龍氏逆鱗劍訣的殘卷記憶與雷罰神紋在識海交融，掌心突然浮現出半透明的雷龍虛影——那是他在廢礦血池與齒輪核心共鳴時，從星盤殘片裏頓悟的招式。
    龍吟與掌風相撞的刹那，整座聚寶閣劇烈震顫。雷龍虛影的鱗片上跳動著金色神紋，竟將土黃色掌風生生絞碎，餘威掃過地麵，狼頭紋地磚如蛛網般龜裂，裂縫中滲出絲絲濁氣，被帝臨天掌心雷紋盡數吸收。東方榮耀連退三步，胸口氣血翻湧，駭然發現對方的神紋竟能淨化機械教的濁氣，這是教宗從未提及的變數！
    「你以為控製了蒼瀾城的權貴，就能打開異世通道？」帝臨天踏碎開裂的地磚，露出底下刻滿齒輪符文的祭壇，正是與廢礦人傀後頸相同的坐標印記，「廢礦的齒輪核心、拍賣的血精、還有這些被濁氣侵蝕的凡人——你們想把蒼瀾城變成第二個活祭場！」他劍指東方榮耀，蒼雷劍突然發出清鳴，劍身上的雷紋與丹爐金芒共振，在殿內形成十二道雷柱。
    東方榮耀終於慌了。他沒想到對方不僅識破了「機械降神」儀式的布局，還能利用破厄丹喚醒人傀靈智。更可怕的是，帝臨天胸口的神紋正在吸收祭壇濁氣，那些本應輸送給異世的能量，此刻正順著雷柱反灌回他體內。他猛然咬破舌尖，激活袖口的緊急機關——三道鐵索從天花板射下，勾住他腰間的齒輪吊墜，就要破窗而逃。
    「想走？」帝臨天指尖一彈，丹爐突然飛起，爐蓋重重砸在鐵索上。神紋刻痕的丹爐本就是上官家秘製靈器，此刻受雷罰之力催動，竟將鐵索熔斷。東方榮耀墜落的瞬間，蒼雷劍已抵住他咽喉，劍刃上的雷紋正順著他脖頸的齒輪印記蔓延，疼得他臉色青白。
    「帝臨天！」他咬牙切齒，「你以為毀了拍賣會就能阻止異世？機械教宗早已在蒼瀾城布下七十二座祭壇，你的破厄丹隻能暫時喚醒人傀，等濁氣攻心——」
    「所以需要有人徹底淨化。」帝臨天打斷他，神紋突然化作鎖鏈，捆住對方體內翻湧的濁氣，「廢礦的齒輪核心、你身上的教宗印記，還有星盤上的異世坐標…」他眼中閃過星盤殘片的畫麵，想起上官青雲說過的「天眼回溯」，「你們真正的目標，是用蒼瀾城的凡人靈智，為異世機械降神儀式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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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突然傳來鍾聲。莫雨柔透過破碎的窗欞，看見遠處東方家主宅方向騰起紫黑色濁氣，正是機械教「濁氣aar」的信號。她連忙拉住帝臨天：「祭壇異動！東方家還有後手——」
    「帶所有人撤離，我去追東方榮耀。」帝臨天反手扣住東方榮耀的脈門，卻發現對方嘴角泛起詭異的微笑。下一刻，東方榮耀體內突然炸開齒輪狀的濁氣，竟震斷他的神紋鎖鏈，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砸向祭壇。祭壇上的齒輪符文應聲亮起，將他的身體吸在中央，皮膚下的齒輪零件開始逆向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愚蠢的螻蟻…」東方榮耀的聲音變得機械，雙眼泛起齒輪狀光斑，「教宗大人早就算到你會破壞拍賣會，這座祭壇，本就是給你準備的——」祭壇突然爆發出強光，帝臨天感覺體內神紋被劇烈拉扯，星盤殘片在識海發燙，竟與祭壇符文產生共鳴。
    莫雨柔驚呼著撲向丹爐，將最後幾枚破厄丹拍進爐中。丹爐金光與帝臨天神紋呼應，勉強穩住他前傾的身形。趁此機會，帝臨天咬破指尖，將鮮血甩在祭壇上——雷罰神紋血誓瞬間生效，祭壇符文發出刺耳的蜂鳴，齒輪轉動聲戛然而止。
    東方榮耀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眼中的齒輪光斑熄滅，隻剩下渙散的瞳孔。帝臨天喘著粗氣，看著祭壇中央浮現的半幅星界坐標——正是廢礦鐵箱裏青銅齒輪上的紋路。他突然想起上官青雲的話，母親在軒轅秘境留下的天眼印記，或許能補上這缺失的另一半。
    「臨天！」莫雨柔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丹爐金霧此時已蔓延至整座聚寶閣，那些被喚醒的凡人正互相攙扶著向外跑，有位老者經過時突然跪地：「多謝恩公揭露東方家的陰謀，我等願隨您……」
    話未說完，殿外傳來密集的馬蹄聲。蒼瀾城守備軍的燈籠在夜色中連成火龍，領頭的將軍鎧甲上，赫然刻著與東方榮耀相同的齒輪印記。帝臨天握緊蒼雷劍，神紋掃過對方瞳孔——果然，又是被機械教操控的人傀。
    「看來，這場鬥心之戰，才剛剛開始。」他望向東方家主宅方向翻湧的濁氣，想起廢礦血池底的青銅齒輪，想起上官青雲潰爛的雙腿。破厄丹的丹香還在指尖縈繞，卻混著越來越濃的機械濁氣，像極了異世深淵傳來的呼喚。
    丹爐在懷中輕顫，爐蓋上「破厄」二字此刻泛著微光，卻有半道紋路被齒輪陰影覆蓋。帝臨天忽然明白，要真正斬斷機械教的陰謀，必須追根溯源，從星盤上的異世坐標開始——而這第一步，就踏在眼前這片即將崩塌的拍賣台上，踏在無數凡人重新亮起的目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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