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你不是賣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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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友仁斥責完李建業,隨後便一臉諂媚地轉向那個年輕護士,臉上堆滿了笑。
    “小雅,你值班呢。”
    他的聲音油膩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被稱作小雅的護士卻連個正眼都沒給他,視線在門口這群人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了李建業的臉上。
    她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辨認著什麽。
    試探性的開口道:
    “李建業?”
    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李建業聞聲回頭,也是一怔。
    對方戴著口罩,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和聲音他有些印象。
    是趙誠的妹妹,趙雅。
    上次來縣裏買縫紉機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
    李建業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卻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全部心神,都還係在急診室裏那個生死未卜的老人身上,實在沒心思跟人嘮家常。
    趙雅卻主動湊了過來。
    她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藏不住的好奇。
    “你咋跑城裏來了?”
    “這是……家裏有人病了?”
    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急診室大門。
    李建業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視線更加焦灼地望著那扇門。
    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旁邊的李友仁眼裏。
    自己主動搭訕,趙雅愛搭不理。
    可她一轉頭,就對李建業這個鄉下來的窮親戚這麽熱絡。
    李友仁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心裏的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他上前一步,幾乎是擠到了兩人中間,隔開了趙雅的視線。
    “小雅,你跟他啥時候認識的?”
    他的語氣裏帶著質問,眼神在李建業和趙雅之間來回打量,充滿了不悅。
    趙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隨即皺起了眉,語氣也冷淡下來。
    “我跟誰認識,需要跟你報備嗎?”
    就在這尷尬的氣氛中,急診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
    那名醫生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也沒有人關心李友仁在幹什麽了,一家子呼啦一下全都圍了上去。
    “大夫,我爹怎麽樣了?”
    李福生第一個衝上去,聲音都在發顫。
    李安生也緊緊盯著醫生,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醫生摘下口罩,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環視了一圈圍在麵前神情緊張的家屬,搖了搖頭。
    “老爺子這是氣厥,是生氣引起的氣血紊亂,我們已經給他輸了葡萄糖,也上了氧氣,能用的手段都用了。”
    聽到這裏,一家人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醫生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了下來。
    “但是,這種病我們醫院目前也沒有特別針對的治療辦法,現在能做的隻有等,老爺子能不能醒過來就看天命了。”
    看天命了。
    這幾個字,如同晴天霹靂,在眾人耳邊炸響。
    李福生和李安生兩兄弟,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們想過各種可能,卻唯獨沒想過,送到醫院,連醫生都束手無策。
    “大夫,你……你這話是啥意思?”
    “什麽叫看天命?你們是醫生啊!”
    張喜雲也跟著紅了眼圈,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李福生。
    整個走廊裏,瞬間被一股悲傷的氣氛籠罩。
    所有人都慌了神,圍著醫生七嘴八舌地問來問去,沒有人注意到,人群的後方,李建業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就在醫生被團團圍住,解釋著病情的時候,李建業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他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溜進了老爺子的病房。
    門被他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的嘈雜。
    李來安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插著氧氣管,手臂上紮著輸液針,臉色灰敗,沒有一絲生氣。
    李建業沒有片刻耽擱。
    他快步走到床邊,迅速拉開自己隨身的挎包,從裏麵拿出一個木盒。
    盒子打開,一排長短不一的銀針在燈光下閃著清冷的光。
    爭分奪秒。
    李建業撚起一根最細的銀針,眼神銳利如電,對準了老爺子的人中穴穩穩刺入。
    緊接著是第二根刺向內關穴。
    第三根足三裏穴。
    百會穴……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每一針的深淺、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很快便在老爺子身上紮的到處都是銀針。
    ……
    與此同時。
    醫院走廊裏的氣氛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那句“看天命了”,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砸碎了李家眾人心裏最後一絲僥幸。
    李福生和李安生兩兄弟,剛才還隻是臉色發白,現在已經是一片死灰。
    “走吧,進去看看爹。”
    “再陪陪他。”
    李福生抹了把臉,帶頭往病房走去。
    當他們推開門時。
    屋內的景象卻讓門口的所有人瞬間定在了原地。
    隻看見李建業正靜靜地站在病床邊。
    而病床上的李來安,從頭到腳到處紮滿了長短不一的銀針。
    那些銀針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悲傷的情緒被一種更強烈的驚愕所取代。
    “李建業!”
    李友仁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指著李建業的鼻子,因為憤怒,整張臉都扭曲了。
    “你在幹什麽!”
    “你他媽的想幹什麽!”
    “我爺爺都快不行了,你還用針紮他?你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他的聲音又尖又利,充滿了惡毒的揣測。
    這一聲怒吼,也點醒了其他人。
    李福生和李安生他們也快步上前,詢問李建業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李建業平靜的解釋道。
    “二爺爺這是氣厥,說白了就是一口氣沒上來,導致氣血逆亂,堵住了血脈。”
    他指了指老人身上的銀針,語氣平穩地解釋道。
    “我用銀針,就是為了幫他疏通堵住的氣血。”
    “隻要氣血順暢了,人自然就能醒過來。”
    這番話,聽在已經絕望的李家人耳朵裏,無異於天方夜譚。
    連縣醫院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你紮幾根針就能救人?
    李安生滿臉焦急。
    “建業,別胡鬧了,哪有治病在身上紮這麽多針的?”
    “快拔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病床上的李來安,喉嚨裏忽然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咳……咳咳……”
    聲音很輕,很微弱,卻像是一道驚雷,在混亂的病房裏炸響。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病床。
    在眾人緊張到幾乎窒息的注視下,李來安那如同枯樹皮一般的眼皮,輕輕地顫動了兩下。
    然後,緩緩地睜開了。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渾濁和迷茫,像蒙著一層霧。
    他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又轉動眼珠,看了看圍在床邊的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發出了沙啞又虛弱的聲音。
    “……這是哪兒啊?”
    “咋回事啊?”
    眼看著老爺子恢複了意識,還能說話了,李福生和李安生頓時激動起來。
    “爹!”
    “爸!”
    兩聲飽含著狂喜和淚水的呼喊,同時響起。
    李福生緊緊握住老爺子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
    “爹!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
    “你嚇死我們了!”
    李安生也撲了過來,跪在床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張喜雲和劉香梅也圍了上來,喜極而泣,語無倫次地問著老爺子感覺怎麽樣。
    整個病房,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和慶幸所淹沒。
    隻有李友仁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臉上的憤怒和譏諷還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了鬼般的震驚。
    他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死死地盯著那個已經醒過來,正在和自己父親說話的爺爺。
    怎麽可能?
    醫生都說看天命了。
    怎麽可能被李建業紮幾針就給救回來了?
    與此同時,趙雅就站在病房門口,目光一直落在李建業的身上。
    她將剛才發生的一幕全都看在眼裏,此時表情裏寫滿了驚訝。
    她明明記得李建業就是個賣魚的。
    沒想到竟然還會針灸!!
    主治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病,讓他紮了幾針就好了?!
    一時間,趙雅覺得李建業身上有著一種讓人完全看不透的神秘,就像一本封麵樸素,內裏卻藏著驚天秘密的書籍。
    她有些看不透李建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