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來我們醫院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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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剛才那位宣布“看天命”的大夫,在得到病人醒來的消息後,一路小跑過來。
    “我聽說……病人醒了?”
    大夫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急切。
    他擠開站在病床旁邊的李福生一家人,朝著病床上的老爺子看去。
    當他的目光落在老爺子身上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見的不是李來安恢複了血色的臉,也不是老人正在翕動的嘴唇。
    他看見的,是那些遍布老人全身,在燈光下折射著光輝的銀針。
    從百會穴到人中,再到四肢的各個關鍵穴位,每一根針的深淺和位置都精準得如同教科書一般。
    十分的精妙絕倫。
    這……這是……
    大夫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急切,迅速轉變為一種無法言喻的震驚。
    那是一種外行人看不懂,但內行人見了,隻會感到頭皮發麻的震撼。
    他自己對中醫針灸涉獵不深,但也知道氣厥之症,最凶險的就是氣血逆亂,閉塞心脈。
    剛才他之所以束手無策,就是因為他所掌握的西醫手段,無法疏通這股逆亂的氣。
    他當時腦子裏甚至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此刻有一位懂得針灸的老中醫在此,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那時他也隻是想想而已。
    在這個年代背景下,因為一些特別原因,老中醫本就不常見,更何況是在這深夜的縣城醫院裏。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竟然成了真。
    而且,這施針的手法,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高明。
    這哪裏是治病,這簡直就是針灸的藝術。
    李福生並看不懂大夫臉上的震撼。
    他隻看到大夫死死盯著父親身上的銀針,臉色變了又變。
    剛剛才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咋了?”
    他聲音發顫,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爹身上的這些針……是不是有啥問題啊?”
    “要不要我趕緊給拔了?”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一直沒作聲的李友仁,眼睛驟然一亮。
    他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我就知道!”
    李友仁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尖利地嚷了起來,指著氣定神閑的李建業。
    “我就說李建業他不安好心,他就是在害我爺爺!”
    “大夫都看出來了,這針肯定有問題!”
    他一邊喊著,一邊就往病床邊衝。
    “我來拔,不能再讓他害我爺爺了!”
    李友仁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伸手就要去抓李來安身上的銀針。
    “住手!”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在病房內炸響。
    不是李建業。
    是那位大夫。
    他一個箭步上前,像是護著什麽稀世珍寶一樣,一把將李友仁推開,擋在了病床前。
    力道之大,讓李友仁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幹什麽!”
    大夫雙目圓瞪,指著李友仁,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誰都不準碰這些針!”
    “一根都不準碰!”
    整個病房,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搞懵了。
    李福生和李安生對視一眼,彼此的臉上都寫滿了茫然。
    “大夫,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爹他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
    大夫沒有回答他。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李安生一眼。
    他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激蕩的心緒,然後緩緩轉過身。
    目光如炬,掃過病房裏的每一個人。
    最後,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沉聲問道。
    “這些針,是誰紮的?”
    李安生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向了人群後方,那個從始至終都平靜得有些過分的年輕人。
    “是……是他。”
    “李建業。”
    大夫的視線順著李安生的手指,緩緩移動到李建業的臉上。
    當他看清李建業那張過分年輕的臉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設想過施針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中醫。
    也設想過是一位經驗豐富、沉穩內斂的中年大夫。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這怎麽可能?
    大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指著李建業,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這針,真是你紮的?”
    李建業平靜地點了點頭。
    “嗯,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複,大夫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了,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懷疑、還有一絲狂熱的情緒。
    “你……從哪兒學來的這手絕活?”
    這個問題,也是李福生和李安生想問的。
    他們兄弟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建業,有點看不透這個鄉下來的侄子了。
    李建業撓了撓頭,隨口胡編道。
    “小時候跟爺爺學過一點。”
    “正好見過他老人家用這法子救過一個氣厥的病人,剛才情況緊急,我也是試了試,沒想到真管用了。”
    他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半真半假。
    可大夫此時卻是興奮不已。
    “了不得,了不得!!”
    “年紀輕輕就有這麽一門手藝,太難得了,我們醫院就非常缺你這樣的人才。”
    “小同誌,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縣醫院工作?我能跟院長去說說讓你來!”
    這話一出口,整個病房的人都震驚不已。
    縣醫院的大夫!
    這在六十年代,可是端著金飯碗的工作,是多少人羨慕的工作。
    李福生和李安生都屏住了呼吸,心髒怦怦狂跳,緊張又期待地看著李建業。
    如果李建業點個頭,以後就不比城市戶口的人少啥了!
    然而,在所有人炙熱的目光中,李建業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可沒心思一天到晚守著個班上。
    都穿越了,誰還上班啊!!
    “大夫,您太抬舉我了。”
    “我是趕巧了,正好隻會治氣厥,當大夫是救死扶傷的大事,我這點本事,哪敢擔這個責任啊。”
    聽到這個回答,大夫眼中的狂熱慢慢冷卻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惋惜。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雖然惋惜,但他看李建業的眼神裏,卻多了幾分敬佩。
    不居功,不冒進,這個年輕人,不僅有點本事,心性更是難得。
    而此時,李福生他們一家人看著李建業,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
    他們感覺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離奇。
    李建業這個他們以為隻會種地的農村娃,竟然身懷絕技,連縣醫院的大夫都想搶著要。
    李安生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火辣辣的燒得慌。
    想起之前在家裏時李建業就說過能治,還有之前在病房門口李建業同樣也說過類似的話。
    可當時他們一家子沒一個願意聽李建業說的。
    結果最後還是李建業把老爺子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他挪動著有些僵硬的腳步,走到李建業麵前,嘴唇囁嚅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幹澀的話。
    “建業……對不住啊。”
    李建業看著他李安生那張漲紅的臉,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
    “說這些幹啥,咱們都是一家人。”
    他這話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李友仁此時也對李建業救活了自己爺爺這件事比較震驚,本以為李建業就是個鄉下泥腿子,沒想到會的還挺多。
    不過聽了李建業說隻是趕巧會治這一種病後。
    李友仁不由的小聲嘀咕。
    “切,還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李建業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走向病床。
    就在他準備動手取針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幾乎是貼了上來。
    是那位大夫。
    他湊得極近,眼睛瞪得溜圓,一眨不眨地盯著李來安身上的銀針,那專注的模樣,恨不得把眼睛都貼到針上去。
    李建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大夫呼出的熱氣噴在自己的手上。
    於是問道。
    “大夫,您有事?”
    大夫被他這麽一看,老臉瞬間一紅。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過於失態了,連忙幹咳一聲,往後退了半步,但眼神依舊沒離開那些銀針。
    “沒……沒事。”
    他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我就是……想觀摩一下你的操作手法,我以前沒見過,就是單純的出於醫學角度,想要學習一下。”
    李建業沒再搭理他。
    他伸出手,手指靈巧而穩定,在病床上方掠過。
    食指與中指輕輕一撚,一根銀針便被幹脆利落地拔出。
    他的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卻又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
    一根,兩根,三根……
    不過片刻功夫,李來安身上的數十根銀針,便被盡數取下,整齊地躺回了那個古樸的木盒裏。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拖遝。
    隨著最後一根針的離體,病床上的李來安,胸口起伏的弧度,似乎變得更加平穩有力。
    李來安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扭過頭,看著圍在床邊的一圈人,大夫,兒子,孫子……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胸口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裏。
    “我……我這是咋了?”
    “這裏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