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壁虎透露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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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皮,毒蛇般的目光再次鎖定我們:“三天,三天後,會有人來接你們。準備好剩下的錢。”他頓了頓,“這三天裏,不會再有人打擾二位的,二位可以盡情的吃飽飯,慢慢‘談情說愛’。最後……”他的眼神中除了促狹的笑意,還多出一絲冰冷的幽深,“祝你們,在黑石監獄裏,找‘人’愉快。”
交易達成,空氣卻仿佛更加粘稠冰冷。
陳無赦冷哼一聲,揚聲道:“偷聽人說話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蝮蛇微微一笑,點了點一旁的花襯衫:“這三天有什麽事,找壁虎就可以。”
花襯衫,哦不,壁虎,聽到蝮蛇的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隻能勉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雙手合十對著我們輕輕搖晃。
蝮蛇揮了揮手,陰影裏一個打手上前,默不作聲地開始清點桌上的百元大鈔,動作熟練。
“記住,”蝮蛇的聲音如同毒蛇在耳邊低語,帶著一絲冰冷的警告:“錢到位,路就通。錢不到位,或者你們在裏麵惹出什麽我兜不住的大麻煩……黑石的屍坑,不介意多兩個新鮮的養料。”
“放心,”我映著他的目光,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我們隻找我們要找的‘人’,對其他的麻煩,沒興趣。”
說完,我轉身,陳無赦會意,最後冷冷掃了一眼屋內的眾人,跟著我大步走出了這間彌漫著貪婪與死亡氣息的蛇穴。
門外,棚戶區渾濁悶熱的空氣湧來,竟讓人感到一絲詭異的清新。身後,那扇鐵皮門緩緩關上,隔絕了裏麵幽深的目光和濃重的算計。
我和陳無赦走在巷道裏,天色已黑,一時分不清回去的路,但好在棚戶區四通八達,多繞幾圈也能找回去。
白天的棚戶區因為炎熱和人都出去工作了,看起來人並不多,到了晚上反而熱鬧起來,人群三三兩兩的坐在外麵乘涼,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子大著膽子朝我們伸手要錢。
陳無赦在小賣鋪買點了糖果,順手給他們分了,小孩子這才一哄而散。
我們再次找到中午吃飯的地方,陳無赦還在饞那個炸香蕉,又點了和中午一樣的菜色,兩人開始吃。
“你說,我們是不是一進這裏就被盯上了?”陳無赦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恐怕還沒靠近,就被盯上了。”我喝下一口冰水,感覺涼意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裏。
“嗬!”陳無赦冷笑,“要不是咱倆有點真本事,隻怕是要被扒下一層皮來!”
“小爺這話說得不對。”旁邊忽然有一人搭腔,我們轉頭一看,熟悉的花襯衫,不是那個壁虎又是誰?
隻見他麵前放著一碗魚粉,見我們回頭看他,嘿嘿一笑,端著自己的魚粉就湊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你們二位,要不是有點真本事,何止是扒一層皮那麽簡單?這會兒已經到了園區了。”
“什麽園區?”陳無赦皺眉問道。
壁虎扒拉了一口粉,毫不客氣的抓起一塊桌上的炸香蕉就塞到嘴裏,燙得他直哈氣。
“老板娘,再來個椰子水!”壁虎抬起手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向我們,“菠菜啊,騙局啊,你們沒聽過?”
我和陳無赦對視一眼,瞬間明白過來,臉色都是一變。
“嘿嘿,”壁虎邪惡的一笑,挑了挑眉毛,伸出三個手指頭,“你們這樣的,一個,三十!行走的金幣啊!”
壁虎那句“行走的金幣”像一陣冰冷的針,紮破了棚戶區夜晚虛假的熱鬧。
我心生厭惡,默默的點燃一支煙,這裏小賣鋪裏買不到什麽好煙,劣質的煙草味道嗆得我心肝脾肺腎都一股子辛辣的味道。
“哥,喝口水。”陳無赦察覺出我情緒不對,趕緊給我遞上冰水。
“園區……”陳無赦重複著這個詞,聲音低沉下去,眼神銳利如刀,刮過壁虎那張油膩的臉,“你們幹的?”
壁虎被他看的脖子一縮,訕笑著擺手:“哎呀!小爺您可別抬舉我了,我就是個跑腿的,混口飯吃。那都是上麵的……大老板的買賣。”他含糊其辭,眼神閃躲:“我們這種小蝦米,也就撿點別人看不上的渣滓,比如……”他意有所指的瞟了我們一眼,“比如不小心落單的肥羊。”
“哼。”我冷哼一聲,掐滅了沒抽幾口的煙,眼底按在油膩的桌麵上,發出輕微的滋響。那刺鼻的味道讓我胃裏又是一陣翻滾。
陳無赦立刻會意,站起身,眼神冰冷地俯視著壁虎:“吃飽了就滾,再廢話,把你舌頭拔了做今晚的加菜!”
壁虎脖子一涼,趕緊端起碗,咕咚幾口把剩下的湯灌下去,摸了摸嘴,賠著笑:“這就走,這就走!二位爺慢用!有事……有事隨時吩咐壁虎我!我隨叫隨到!”說完,像隻受驚的老鼠,哧溜一下鑽進了旁邊黑暗的巷子,消失不見。
“晦氣!”陳無赦啐了一口,重新坐下,臉上餘怒未消,但看向我時又帶著一絲擔憂,“哥,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那煙有問題?”
“不是,”我搖頭,端起冰水又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劃過食道,稍微壓下那股煩躁,“是這地方,這味道……還有那些齷齪勾當,讓人透不過氣。”
我看向遠處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匍匐巨獸般的黑石監獄的輪廓,高牆上的探照燈如同巨獸冰冷的眼睛,緩緩掃視著它全進的絕望,“三天後,我們就要進去那裏了,你怕嗎?”
陳無赦順著我的目光望去,臉上的戾氣也不由得沉澱了下來。他沒有回答我,沉默了片刻後,忽然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最大最金黃的炸香蕉,不由分說地塞到我嘴裏,“喏!吃這個,甜的,壓壓惡心!管他什麽園區什麽屍坑,天塌下來也得先吃飽了再說,吃飽了才有力氣揍鬼!揍人!揍那些……揍那些不開眼的東西!”他語氣凶巴巴的,眼神卻帶著執拗的關切。
看著懟到嘴邊的炸香蕉,那股甜膩的香氣衝淡了些許劣質煙草帶來的不適。我無奈的張開嘴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內裏軟糯香甜,確實能起到撫慰緊繃神經的作用。陳無赦這才滿意地收回筷子,自己也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含糊道:“就是!哥,你多吃點,進去了還不知道有沒有熱乎飯吃呢。”
我們沉默的吃著,周圍棚戶區的喧囂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剛才的經曆,壁虎透露的信息,還有即將踏入的深淵,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哥,”陳無赦忽然放下筷子,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猶豫,“你說,那女鬼白憐心,她……她是不是也……”他頓了頓,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那種可能遭遇到的極致殘忍的黑暗,最終隻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嗎的!這破地方!”
他語氣裏的煩躁,更多的是無力感,麵對整個腐爛的罪惡之土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