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不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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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要找到她。”我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把她帶出來,弄清楚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已經百多年了,為什麽天字榜單上的女鬼會出現在國外?那百年老宅,又怎麽變成了監獄?還有,她盤踞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我看向陳無赦,晃了晃手腕上的安魂鈴,清脆的響聲在耳邊回響,“陳無赦,這不僅僅是為了破軍刃,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的道心。汙穢之地,總得有人去滌蕩。”
    “陳無赦?”陳無赦眯著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忽的一咋舌,“嘖,好嘛,我還不如不表白呢!不說你還管我叫一聲阿赦,說了你反而連名帶姓叫我?”
    看著他一副孩子氣的模樣,我頓時哭笑不得,“這不是說正事呢麽?你這注意力怎麽那麽奇怪?”
    “是我注意力奇怪,還是你心裏有鬼?”陳無赦挑眉看著我,抱起椰子大口大口的吸著。
    我沉吟片刻,“那不叫名字,叫什麽?叫寶寶啊?”
    “噗!”陳無赦一口椰子水噴在我臉上,麵色驚恐像見鬼一樣,“別別別,寶寶隻適合小菀兒,不適合我……十分不適合我!”
    我噗嗤一笑,擦了擦臉,“這不是你不高興麽?”
    “那你也不能這麽昧著良心的硬哄啊!”陳無赦翻著白眼說道:“你見過一米八的寶寶?!”
    “咳咳。”我老臉一紅,“我麵前不是坐著一個呢麽?”
    “打住打住打住!”陳無赦連連擺手,“算求算求,趕緊吃你的飯吧!”說完,他連忙低下頭猛地往嘴裏扒飯,耳朵尖都是紅的。
    吃完飯,我們沿著狹窄汙濁的巷道往回走。
    白天的悶熱褪去,夜風中帶著一絲涼意,卻也裹挾著垃圾堆和排水溝更濃烈的腐敗氣味。
    昏暗的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的忽長忽短,扭曲變形。
    “哥。”陳無赦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準確的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溫熱,帶著薄繭,緊緊包裹著我微涼的手指,力道很大,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霸道,“別鬆手。”
    “嗯?”我側頭看他,陰影中他的輪廓有些模糊,隻有眼睛亮的驚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他聲音悶悶的,“這裏路黑,心也黑,我怕……走著走著,你又突然不見了。”
    我的心驟然一跳,幾個畫麵閃過腦海。
    他一身黑衣全身浴血,將我死死鎖在洞窟中的石床上,瘋魔著說:這樣……你就不會再丟下我了。
    他瘦弱得像一片樹葉,滿臉血汙的指著我說:你騙我。
    他乖巧聽話的把自己洗幹淨了,穿著濕噠噠的衣服坐在石床上等著我,看到我眼睛都亮了,因為我沒有忘記回去找他。
    我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有些酸澀,又有些暖。
    對於我的擔心,原來他真的都知道。
    崢骨告訴我,三千年前,我為了族人,先是被關進了九霄雷獄塔五百年,後來又被逼當眾自盡,那時候,陳無赦在哪兒?從那些破碎的片段和隻言片語中,我不敢去想我丟下了他多少次,也不敢想,當時我們是否已經定情?希望沒有吧……否則,他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自盡,心裏又該是怎樣的疼痛呢?
    我將他丟下的次數到底有多少次?至於他到了現在,也依舊留下心理陰影,尤其是在這種步步危機的環境下,被無限的放大。
    想到這裏,我反手握緊他的手,十指交扣。
    “不會。”我低聲說,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這次,我們一起,無論去哪裏。”
    陳無赦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隨即,黑暗中傳來他低低的笑聲,帶著點得意和滿足:“嘿嘿,這可是你說的!說話算話啊!我的長期飯票!”
    “嗯。”我應了一聲,任由他牽著我,在迷宮般的巷道裏穿梭,他掌心傳來的熱度,驅散了夜晚的涼意,也驅散了心頭最後一絲不安。
    回到那個簡陋的隻有兩張床和一個破風扇的“和平旅社”房間,老板娘阿萍驚恐的縮在櫃台後麵看著我們,不敢說話。
    “燒熱水送上來。”陳無赦故意凶巴巴的吼道。
    阿萍連連點頭。
    陳無赦拉著我走上二樓,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汙濁與窺探。房間裏悶熱依舊,風扇有氣無力的轉動著。
    陳無赦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骼發出劈啪的輕響。
    “呼……累死小爺了!打架比跑路還累!”他一邊抱怨著,一邊開始脫那件廉價的汗衫,露出精壯的上身,流暢的肌肉線條在昏暗中起伏,還帶著幾道激戰時留下的青紫淤痕。
    這次阿萍送水很快,立刻就拎著水來敲門了,水比白天的時候還多了一桶。
    我走到窗邊,推開那扇鏽跡斑斑的小鐵窗,讓微弱的夜風吹進來一些。目光再次投向遠處黑石監獄的方向,那巨大的輪廓在深藍的夜幕下顯得更加陰森壓抑。
    “哥,還在想那破監獄?”陳無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帶著剛洗完澡的濕氣,下巴直接擱在我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一隻手攬著我的腰,一隻手搖晃著盼融。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皂味混合著盼融的茉莉花香,十分的好聞。
    “嗯。”我沒有推開他,隻是微微側頭,正好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黑暗中,那雙眼亮晶晶的,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和依賴。
    “別想了。”他伸手,用指腹用力揉了揉我緊鎖的眉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沉……啊呸!自然直!管他龍潭虎穴,闖就完了!大不了…”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和凶狠,“我們就把裏麵攪個天翻地覆,把該宰的都宰了!再大搖大擺的出來拿賞金!”
    他這副“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混不吝的勁兒,在這種時候,反而成了最好的強心針。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
    夜風穿過鐵窗,吹動他額前滴水的碎發。我們靠得很近,近的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棚戶區遙遠的嘈雜聲,風扇單調的轉動聲,陳無赦的下巴還擱在我的肩上,他剛說完那番“攪個天翻地覆”的豪言壯語,帶著濕氣的身體緊緊挨著我,茉莉香混合著他自己的氣息,毫無防備的縈繞過來。
    擾得我心神一亂。
    黑暗中,他的眼神亮的驚人,那點莽撞的依賴像是火星,瞬間點燃了什麽,我扣在他腰間的手猛地收緊,另一隻手已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
    不容他反應,低頭便攫住了那兩片猶帶水汽,喋喋不休的唇。
    不是詢問,是宣告。
    唇齒相貼的瞬間,他身體明顯地一僵,喉嚨間溢出短促的驚喘隨即軟化下來,手指無措地揪緊了我腰後的衣料。
    夜風拂過,隻餘彼此驟然急促的心跳和唇舌間無聲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