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笑著夾起一塊紅燒肉。
    “別急，先吃塊肉緩緩。”
    這塊紅燒肉有兩指寬，是用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做的。
    上了糖色的紅燒肉顏色鮮亮，入口即化，甜而不油。
    在這個年代，能吃上紅燒肉就像現在吃鮑魚、海參一樣難得。
    要是擱以前，拿紅燒肉去換鮑魚、海參，肯定有一大群人搶著換。
    紅燒肉可比那些東西好吃多了。
    “謝謝楊處長。”
    紅臉小夥子在大家的羨慕眼光中接過了那塊珍貴的紅燒肉。
    要知道，每桌也就八塊，還是按人頭分的呢。
    不過楊磊可不在乎這紅燒肉，他覺得太油膩了。
    他喜歡的是鮑魚、海參這類滋補品，吃了能轉化成他身體裏的能量。
    “謝什麽呀，我就怕你一會吃完了吐出來。”
    楊磊笑眯眯地看著小夥子。
    “楊處長，這可是紅燒肉，哪有吃了還會吐出來的道理？”
    “沒錯，我鐵了心要憋三天大便，生怕把那塊還沒消化的紅燒肉給排泄出去。”
    “哎呀媽呀，惡不惡心人？吃飯的時候說這種話，不會說話就趕緊滾蛋！”
    ……
    年輕人嘛，說話總是直來直去的，不太在意場合。
    楊磊對此並不介意，覺得挺正常的。
    小夥子連連應承：“楊處長，我保證不會把紅燒肉給吐出來！”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好，好，那就繼續喝第二碗酒吧。”
    楊磊笑著示意小夥子把麵前那大碗牛欄山給幹掉。
    小夥子照做了，第二碗酒喝起來比第一碗還順暢，可能是因為他剛吃了塊紅燒肉的緣故。
    但到了第三碗，他就開始有些扛不住了。
    不過想起自己的承諾，還是硬是把快要噴出來的東西給咽了回去。
    “酒量可以。”
    楊磊由衷地稱讚道。
    其實他不是真的酒量大，而是靠吃了千杯不醉丸。
    當然了，他的身體狀況喝個三五斤高度白酒也沒問題，畢竟有備無患嘛。
    既然有藥，為什麽不吃呢？
    “好了，輪到我了。”
    楊磊拿起桌上滿滿三碗青花瓷裝的五十三度牛欄山，一口氣三口全幹了，連氣都沒喘一下。
    這事就發生在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楊磊輕輕鬆鬆就把三大青花碗裏的白酒，總共一斤半，全給喝進肚子裏了。
    周圍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像幾百條蛇在竄動一樣。
    隻有崔大可和曹傳福知道楊磊的酒量有多大。
    他們看他喝酒就像喝水一樣輕鬆，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這種場麵對他們來說太小兒科了，畢竟他們天天跟楊磊混在一起。
    楊磊眨眼間就喝光了那三碗二鍋頭，全程沒超過一分鍾。
    還沒等別人反應過來，他又端起了另外三碗烈酒。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敬我酒，我也得回敬你。”楊磊說著，“咚咚”幾聲，又一口氣幹掉了三碗白酒。
    “這得有三斤了吧？這可是牛欄山二鍋頭，楊處長喝起來比喝水還輕鬆。”
    “太嚇人了！”
    “這下張帥該怎麽辦？”
    ……
    張帥這個小夥子，本來就紅著臉，現在更紅了。
    他傻乎乎地看著楊磊回敬了他三大碗酒，整個人都愣住了。
    “張帥，喝不下就別硬撐了。
    還有誰想敬酒的？一起來吧。”
    楊磊拍了拍手，原本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誰能跟已經喝了一斤半白酒的人繼續喝呢？
    “不，不！楊處長，這三碗酒我一定得喝完。”
    張帥這小子還挺倔的。
    楊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能喝多少是多少，別為難自己。”
    楊磊挺欣賞這個小夥子的，但喝酒這事真的不能強求。
    能喝半斤的，喝一斤還能撐得住；但隻能喝一斤的，非要喝三斤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張帥喝完第一碗後，拿起第二碗的時候，手一抖就撐不住了，一口酒噴了出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楊磊大笑一聲，吩咐人把張帥抬去休息。
    經過這一輪猛喝之後，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再給楊磊敬酒了。
    誰敢？一喝就是三斤五十三度的烈酒！誰能頂得住？
    不過看看楊磊，盡管已經幹掉了三斤二鍋頭，但他的臉色愣是一點沒變，照樣跟大夥有說有笑。
    楊磊正在食堂大廳裏，高高興興地招呼大家喝酒呢，慶祝巡邏隊逮住了幾個小偷小摸的家夥。
    這時候，走進來兩個男的。
    走在前頭的是個穿藍中山裝、瘦臉的男人，一臉陰沉，他就是副廠長李懷德。
    他後麵跟著的是保衛科的劉科長。
    “喲，李副廠長，您怎麽跑這兒來啦？”楊磊笑嘻嘻地說，“我們正慶祝巡邏隊抓住幾個小偷呢，讓他們喝了點酒，不過下午還得幹活，沒敢讓他們多喝。”
    李懷德的臉更黑了。
    楊磊居然直接管他叫副廠長，這不就等於承認劉峰是正廠長，而他隻是個副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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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磊，行，這麽快就投靠新老板啦？真是個隨風倒！”李懷德冷哼一聲說。
    楊磊也板起臉：“李副廠長，這話可不對。
    什麽新老板？現在是新社會，我們都是一家人，都是廠裏的主人。
    您還琢磨那些封建老一套？還想當官耍威風？”
    楊磊這話一說，李懷德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話太狠了，要是再提什麽新老板，那就是複古搞那一套了。
    食堂裏有上百號軋鋼廠的工人，他們都是廠裏的主人。
    要是李懷德說楊磊投靠了劉峰，那這些跟著楊磊的人算怎麽回事？
    李懷德這話等於打了所有人的臉。
    李懷德的臉色都發青了。
    “楊磊，你偷換概念！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封建複辟？”
    楊磊這是明擺著跟李懷德較上勁了。
    他當然不怕李懷德。
    “李副廠長，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可能是我聽錯了，要不問問在場的兄弟姐妹們，我是不是理解錯您的意思了。”
    楊磊笑眯眯地盯著李懷德。
    “楊磊，他們都是你的人，你說什麽，他們哪敢不聽？”劉科長趕緊站出來反駁。
    “我的人？劉科長，您可別忘了巡邏隊是廠裏的，我是總務處處長，他們怎麽會是我的人？哦，我明白了，您肯定是被搞小團體的事搞迷糊了，看誰都像在拉幫結派！”
    “楊磊，你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搞過小團體？”
    保衛科的劉科長氣得臉紅脖子粗，真想跳起來咬人。
    但他也清楚，那些執法巡邏隊的年輕人可不是好惹的。
    國營自行車商店的林經理和五個員工被打得那叫一個慘。
    劉科長心裏直打鼓，萬一楊磊一聲令下，這些隊員真圍上來揍他怎麽辦。
    “保衛科那套就是搞小圈子，我因為沒給劉科長送禮，就被他趕出了保衛科。”一個曾經在保衛科工作的人抱怨道，他因為沒送禮，最後隻能去車間幹活了。
    楊磊知道這事後，就安排他到巡邏隊當了個小組長。
    他對楊磊感激涕零，但對劉科長卻是恨得牙癢癢。
    現在這種場合，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當麵指責劉科長！
    “瞎扯！李副廠長你可得看清楚了，是楊磊在拉攏人心，搞小團體！咱們得趕緊找劉廠長，讓他好好教訓楊磊！”劉科長扯著嗓子喊，眼裏都快噴出火來了。
    李副廠長瞪了他一眼，心想劉科長這是在給楊磊當後盾呢，這時候去找劉峰，不是自討沒趣嘛？
    “得了，劉科長，你別再說了。
    我今天來找楊磊不是因為他，就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解決，不然上麵追究起來，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
    李副廠長心裏明白，現場那麽多巡邏隊員，而他們這邊就他和劉科長兩個人。
    他可沒那本事跟一大群人吵。
    而且李副廠長自己剛因為作風問題被批評了，現在得低調點。
    “李副廠長，我膽子小得很，您快說是什麽事，能辦的我馬上給您辦了。”
    楊磊嘴上這麽說，臉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哪裏像膽小的，分明膽大得很。
    李副廠長雖然氣得不行，但還得求著楊磊辦事，隻能忍著。
    “楊磊，把林宜生經理放了吧。
    不然輕工局那邊不好交代，你也知道，張局長可是最護短的！”
    “輕工局張局長護短？真的？那可太好了。
    我還正想去找張局長聊聊這事呢，那個林經理連他親手寫的條子都不放在眼裏。”楊磊笑著搖了搖頭。
    崔大可手裏拿著林宜生撕碎的紙條。
    “大家看清楚了，這是輕工局張局長親手寫給紅星軋鋼廠的批條，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讓我們去國營自行車商店提五輛車。”
    “可我們去了自行車商店，把張局長的批條給林宜生經理，他連看都不看就撕了！”
    “我跟他理論，他居然叫店員打我們。
    要不是我和老曹跑得快，腿早就被打折了！”
    “崔師傅說得太對了，要不是楊處長想辦法弄到車，就算有張局長的批條也沒用。”崔大可和曹傳福一唱一和。
    他們雖然有點演戲，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這個國營自行車商店的林經理確實太囂張了。
    連他直接上級輕工局張局長的批條都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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