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被調離紅星軋鋼廠總廠廠長職位，全是楊磊在背後搞的鬼。
    他覺得，要不是楊磊舉報，他現在還是總廠廠長呢。
    總廠廠長和分廠廠長的地位，那簡直是天壤之別。
    “楊廠長，您是機械廠的廠長，我一個總務處長哪敢管您的事。”
    ……
    楊磊笑嘻嘻地說了一句，楊昌盛聽了直冷笑，心裏其實還挺受用。
    “哼！”
    可楊磊接著又來了一句，直接把楊昌盛氣得不輕。
    “楊廠長，您可別忘了，我是總務處處長，還管著你們機械分廠的食堂呢。
    所以，這頓飯您是吃不著了！南易師傅，麻煩您幫我打包一下！”
    ……
    楊磊壓根兒就沒把楊昌盛這個一把手放在眼裏。
    楊昌盛那叫一個氣！
    “楊磊哥，我來幫你打包！”
    南易還在忙活，馮春柳已經跑過去幫著裝菜了。
    “崔大可，把人都叫來，我倒要看看這個總廠長和總務處長能怎麽管我們機械分廠的事！”
    楊昌盛攔住了正要跑的崔大可。
    崔大可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心裏頭那叫一個糾結。
    他想跑，又怕得罪楊廠長，真是左右為難。
    “崔大可，翅膀硬了是吧？”
    楊磊淡淡地看了崔大可一眼。
    他什麽都沒做，可崔大可渾身直打顫，連楊磊的眼睛都不敢瞧。
    好像隻要看一眼，自己就會被怎麽樣似的！
    “崔大可，你怕什麽？楊磊再厲害也就是個總務處處長，他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咱們機械分廠來。
    從明天起，咱們食堂就不歸總務處管了！”
    楊昌盛見崔大可嚇得直哆嗦，瞪了他一眼。
    他也明白，食堂確實是總務處管的，人事權也是。
    崔大可看到楊磊這副嚇人的模樣，反應很正常。
    “崔大可，聽見沒？快去把車間工人都叫來，讓廠裏的人都瞧瞧總務處長在這兒撒野！”
    楊昌盛繼續擠兌楊磊。
    楊磊對這些根本不當回事，理都不理。
    “是是，楊廠長，我這就去。”
    “順便把總廠派來的執法巡邏隊也送到保衛科去，他們也太囂張了，在我們機械分廠到處亂竄！不抓他們抓誰？”
    楊昌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滿是輕蔑地瞟著楊磊。
    “嗯？楊廠長，你是說我的人都被抓了？”
    楊磊稍微愣了一下，但臉上依然很平靜，看不出一絲緊張。
    “楊處長，你帶著人闖到我們機械分廠來，我作為分廠廠長，抓你的人不是天經地義嘛？這事我肯定得親自跟劉峰廠長說說！”楊昌盛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他打算借這個機會在劉峰麵前告楊磊一狀。
    楊磊笑了笑，看著楊昌盛，反問道：“楊廠長，你知道我為什麽帶人來你們分廠抓人嗎？”
    “甭管你什麽目的，你沒經過我同意就在我們這兒抓人，這就是你的不對。
    這事我非得讓劉峰廠長給我評評理！”楊昌盛的態度硬得很，他是想趁這機會報複楊磊之前舉報他的事。
    “哦？楊廠長，難道不管什麽理由，你們分廠的人都不能被抓？”
    “沒錯，什麽理由都不行，你楊磊不能這麽蠻幹，不能來我們分廠隨便抓人！”
    楊昌盛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
    “崔股長，看來你們楊廠長是真挺罩著你。
    不過可惜咯，你幹的那些事要是傳出去，連你這位罩著你的楊廠長可能都救不了你。”
    楊磊笑著看向崔大可，崔大可突然覺得心裏一哆嗦。
    他清楚自己幹的那些事一旦曝光，就算楊昌盛豁出老命也要保護自己，恐怕也是白搭。
    畢竟崔大可幹的可是國家嚴令禁止的投機倒把。
    最近崔大可越發囂張，囤了不少物資，數量還不小。
    崔大可的臉色難看得要命，他下意識地瞥了楊昌盛一眼。
    “崔大可，別怕！有我呢！”楊昌盛拍著胸脯保證會罩著崔大可。
    一聽楊昌盛真願意保護自己，崔大可樂壞了，趕緊跑到楊昌盛跟前說：“楊廠長，我真沒做投機倒把的事，都是其他廠的采購員逼我的，我也就跟著幹了一回……”
    崔大可心裏明白，這事一旦被揭發，他就得坐牢。
    但現在有了楊昌盛這個機械分廠廠長表態要罩著他，他心裏踏實多了。
    “崔大可，你剛才說什麽？你和那些采購員一起做投機倒把的事？”
    采購員搞物資壟斷、投機倒把這事也不稀奇。
    這事本來不算什麽大事，但隻要鬧出來，那就是大事中的大事。
    隻要沾了這事的人，就沒一個好果子吃。
    那些采購員倒騰最多的就是糧食和食用油。
    這些東西，正是國家最緊缺的物資，也是銷量最大的商品。
    沒糧食，人真的會餓死。
    為了讓大家都能吃飽飯，國家才不得不實行計劃供應，也就是定量供應。
    城裏給居民發購糧證，按人頭分發票證，盡量解決大家的吃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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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要都像崔大可他們這樣，把手裏的糧食拿出來倒買倒賣、投機取巧，那整個局麵就全亂套了。
    這種行為，國家是嚴令禁止的。
    “楊廠長，這不算投機倒把，我們就是互相換換物資罷了。”
    崔大可連忙跟楊昌盛解釋起來。
    楊昌盛氣得臉色鐵青。
    崔大可這不是明擺著要把他往火坑裏拽嘛！
    竟然把投機倒把說得跟物資交換似的！
    他說的那個“交換”物資，還不是從單位那裏搞來的？
    “崔大可，你膽子也太肥了吧！你到底幹了多少次？老老實實給我說清楚！行了，跟我到保衛科去交代清楚。”
    楊昌盛急著跟崔大可撇清關係，急著要把他帶走。
    楊昌盛心裏明白，要是自己也被牽扯進去，就算他現在隻是機械分廠的廠長，哪怕升成了紅星軋鋼衝廠的廠長，也不敢擔這個責任。
    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明白嗎？
    “楊廠長，您這是唱的哪出？您剛才不是說，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罩著我的嗎？您可不能反悔。”
    崔大可當場就不幹了，一臉的不樂意。
    “崔大可，這事也得分個輕重緩急吧？你搞投機倒把，還指望我幫你扛？這黑鍋我還能幫你背？”
    楊昌盛瞪了崔大可一眼，一臉的不耐煩。
    他現在隻想趕緊跟崔大可劃清界限，可不想跟他有任何扯不清的關係。
    崔大可還想繼續狡辯，但楊昌盛已經把頭轉向了楊磊。
    “楊處長，雖然我一直對您有看法，但您今天這事我舉雙手讚成。
    崔大可幹出這種事，就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時候不早了，我明天還得上班，先走一步。”楊昌盛說完就開溜了。
    崔大可看得目瞪口呆，心裏那叫一個憋屈。
    楊磊笑著說道：“楊廠長，您反應夠快的嘛，這不是把崔大可給賣了嗎？”
    崔大可心裏更難受了，覺得自己被楊廠長徹底拋棄了。
    “楊廠長，您可不能不管我！”
    崔大可追了幾步，想追上楊廠長。
    南易擋住了崔大可的去路。
    南易這才明白，這頓飯不是楊磊讓他做的，而是崔大可為了討好楊廠長才找他幫忙的。
    不過，南易心裏清楚後，也沒跟楊磊道歉。
    “崔大可，別在這兒瞎嚷嚷了。
    你是食堂的股長，領導來了，你得陪著喝酒吧？”
    “南易，你就別摻和了，讓我走吧，我還有急事呢。”
    崔大可想開溜。
    南易已經了解了情況，肯定不會放崔大可走的。
    “崔大可，跟我回總廠，把你幹的事說清楚。
    要是說不清，隻能請公安來幫你解釋了！”
    投機倒把、貪汙公款的事可不小。
    “撲通！”
    崔大可跪在了楊磊麵前。
    “楊處長，看在我對您一片忠心的份上，您就饒了我吧！求您了。”
    “崔大可，我沒那個權力饒你。
    能不能饒你，得看你做的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走吧。”
    楊磊一把拽起了崔大可。
    “磊哥，外麵吵得很凶，你最好還是別出去了。”
    馮春柳看到不少工人在吵鬧，隻聽了個大概。
    “春柳，沒事，我能照顧好自己。”
    楊磊笑著拒絕了馮春柳的好心，拉著崔大可離開了食堂。
    “南易，別愣著了，快去幫幫磊哥。”
    馮春柳見南易還愣在原地，連忙招呼他。
    “馮春柳，你以為楊磊是什麽好人嗎？這不關我們的事，別插手，免得找麻煩！算了，回家睡覺去！”
    南易本來也想給楊磊打氣的，但一想到自己心儀的女神丁秋楠被楊磊搶走了，心裏就像打翻了調料罐，五味雜陳。
    “南易，你真是個膽小鬼！”
    馮春柳跺著腳，沒有和南易一起回家，反而跟著楊磊跑了。
    ...
    這時，兩個小身影飛快地溜回了機械分廠的宿舍區。
    “媽！媽！快醒醒！楊叔叔有難了！”
    梁拉娣正裹著被子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推醒了。
    “大毛，二毛！這麽晚了不睡覺，在鬧騰什麽呢？”
    梁拉娣睜開眼，看見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大毛和二毛。
    梁拉娣瞪了他們一眼，一臉的不高興。
    “媽，楊叔叔有難了，你怎麽不去救他呢？”
    “楊叔叔？哪個楊叔叔？”
    梁拉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開始沒聽清楚大毛說的是哪個楊叔叔。
    “還能是哪個楊叔叔？就是軋鋼總廠的那個楊叔叔，上次幫我們家解決了麻煩，還幫我們找到了豬尾巴的那個楊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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