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暮被控製住，原本與王天算的上勢均力敵的周洛立刻想要脫身幫忙，王海卻突然開口，一下子止住了周洛的動作。
    “我替弟弟，向你道個歉。”
    “什麽？”和周洛一起愣住的，還有原本正在努力對抗鬼手的何暮。
    “聽不懂嗎？那好吧，我直說了，我是王天，你身後那個才是王海，才是真正殺死你的凶手。”
    周洛沉默站在原地，她身後的‘王天’也沒了動作，僵硬的站著。
    麵對著周洛，‘王海’同樣沒忘了何暮，朝何暮點了點頭。
    用手將原本整齊的頭發撥亂，或許是何暮的錯覺，男人的頭發似乎變短了些，臉部也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他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看上去居然比何暮還要陽光。
    “重新認識一下，王天，來自‘天平座’的審判者。”
    “天平座？你來自星星啊？不對，那個是天秤，還有你的名字好隨便……”局勢突變，何暮開始胡言亂語。
    “其實我剛才就想跟你聊聊了，可惜你沒給機會。”
    忽略了何暮的話，王天接著講到：“原本我以為像是這樣不簡單的家夥能看得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
    “想知道我怎麽猜到的嗎？”
    何暮沉默。
    “這女人的氣質並不暴戾，她更像是因為執念深重才存世的鬼怪。”
    “之前我那次的鬼怪隻有幻覺的能力，所以不是她，那麽她又是為什麽在你偽裝成偵探的這段時間出現，又是誰，為什麽跟你來，已經很明顯了。”
    “原本我隻是試一試，沒想到居然得到這麽一個驚喜。”
    “雖然錯的離譜，但我很欣賞你，你似乎和我們一樣，想要憑自己去審判些什麽——假裝偵探參與案件，把我當成凶手後，一個人過來打算要我的命，雖然很可惜你弄錯了。”
    形勢一片大好，王海，或者說王天，他不再吝嗇話語，接著說道：
    “不過這也不能怪你，誰叫我那個愚蠢的弟弟，他居然把那些可憐的小姑娘們當成罪人，擅自處罰，還為了逃脫製裁偽裝成我，好不好笑？”
    “正巧我那段時間還挺忙，居然沒有立刻發現，我原本還以為是自己露出了什麽破綻才被警方跟蹤監視，沒想到是家裏的弟弟。”
    說著，王天露出無奈的笑，“沒辦法，我隻好大義滅親。”
    “所以你殺了王海，又偽裝成自己的弟弟？這還不是一樣，你也是為了逃脫製裁，還好意思把自己說的這麽不容易。”何暮的腦子短暫回來一下，立刻說道。
    “他已經變成了罪人，這是為了懲罰罪人而不得不做出的犧牲，我們自甘墮落。”王天平靜的說。
    “既然這樣，怎麽不想著審判一下自己？將你弟弟的屍體帶到星海湖，也是審判的必要條件？”
    何暮說道，他想起了之前的猜測，101房客的屍體在顯眼的星海湖，恐怕是故意想被發現，或許，這裏才是真正的死亡現場。
    “當然，因為這是正義的，和我弟弟那見不得人的行動截然不同，這是正義的審判。”
    何暮表示無語，“你光明正大？那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所有人你就是凶手？”
    “沒辦法，”王天攤開手，“為了創造更多的正義，我們隻能躲避。”
    “……神經病啊，”早知道他不應該舉報什麽傳銷，應該直接聯係精神病院。
    “所以你在星海湖的儀式呢？隻是為了讓像我這樣知道一部分的人將王海的死亡現場當成星海湖？”
    “你知道的還挺多，”王天微微有些驚訝，轉而回憶起來“其實也是做些準備，那天被你們跟蹤的時候……”
    周洛的攻擊突然降臨，哪怕知道自己身後才是仇人，她居然仍舊選擇了幫助何暮。
    王天驚訝，但毫不在意，因為王海已經擋了上去，兩鬼再次廝殺在一起，隻是這次，因為心係何暮，周洛明顯落入下風。
    重新麵對何暮，王天慢慢走了過來，他似乎不打算就這樣了結何暮的性命。
    隻是，每靠近一步，王天的臉都會發生變化，這讓何暮想起了前幾天的晚上，那天王天原本想做的事，他現在恐怕就能知道了。
    “雖然你的身份可能也不那麽幹淨，但現在沒法慢慢挑了……”王天已經來到了何暮麵前，那張臉，居然變得和何暮有五分像了。
    見此情景，何暮直接低下頭。
    “已經這樣了，你何必呢？”嗤笑一聲，王天蹲下身，準備近距離觀察何暮的臉，隻差最後一眼，他就會成為這張臉新的主人。
    “撲哧！”
    刀插入身體的聲音讓王天一愣，何暮已經重新抬起頭，他的嘴上正叼著那把匕首。
    鮮血順著刀尖而落，他的臉上帶著勉強能辨認出的扭曲笑容。
    這一刀他必須捅進去，不然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這麽近的距離，這麽“樸實無華”又意外的一擊，幾乎沒可能失手。
    王天呆滯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又看著何暮，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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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張相差已經不多的臉就這樣帶著笑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王天沒有止血，或者說止血也沒用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漸漸失去生機，很快，血液就流了一地，鮮紅浸透了腳下的土地，何暮忍不住感到天旋地轉。
    匕首掉落在地，何暮想要離開，但腿上的鬼怪居然還不鬆手。
    他想打電話，但剛剛掏出來，就掉在了地上，他的手此刻止不住的顫抖。
    就這樣良久，久到何暮以為王天的血都應該流幹了，王天卻突然開口，嚇了他一跳：“你總是讓人意外呢，不過，這麽近的距離，應該捅心髒才對。”
    就在何暮震驚且疑惑時，一股刺痛突然傳來，這下輪到何暮呆滯低頭了，一隻血紅色的手捅進了他的心髒，畫麵感之強，讓何暮都覺得搞笑。
    但顯然何暮的身體沒有王天那麽“強勁”，他一下子便倒下了，或許是沾了太多血，躺在地上的感覺很奇怪。
    濕漉漉的，軟乎乎的，然後，他便看見了那雙手究竟來自哪裏，血手居然是從地麵的血跡上伸出來的，直接長到了可以捅進何暮心髒的位置。
    “捅人者，人恒捅之……”最後的最後，何暮的心裏浮現出這句話，他看到王天重新站起，看到不遠處被掐住脖子的周洛。
    聽見了係統的聲音——
    “反派任務——有人正在謀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個強大的鬼怪，那隻能屬於你。”
    “任務時限——5天”
    “任務狀態——失敗！”
    何暮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什麽也聽不見。
    王天按住了自己的傷口處，血液停止了流動，如果不是他已經算不上是人，哪怕這一刀隻是割開了他的腹部，卻也讓他大量失血，足夠終結他罪惡的生命了。
    但是，這種能力不是無限的，何暮幾乎殺死了他身體裏最後一部分生，現在，他隻剩死。
    用不了多久，這具身體就會腐爛，直到沒辦法再使用。
    王天看向朝自己走來的鬼怪王海，原本隻是為了不浪費王海這副好苗子，才做了這麽多，沒想到最後居然會失去身體。
    雖然這具身體本來也是搶來的，但他目前還挺滿意的，就算想隱藏，也隻是打算變成何暮的樣子，而不是直接占據身體。
    隻是沒想到這個何暮居然也有不少秘密，召喚鬼影需要時間，原本以為要對付一隻幻覺小鬼就夠了，真沒想到……
    “唉，滑鐵盧嘍~”王天揮揮手，王海便老實的一步步走到了跟前，它的身上穿著破爛的衣服，上麵掛著不知名的水草，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了整張臉。
    “比生前老實多了，”王天滿意的點頭，他撥開王海的頭發，看到了一張腫脹的變形的臉，它的眼睛，正恐懼的盯著——
    “後麵？”
    下意識回頭，卻看見何暮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身下限製行動的鬼影早已不知蹤跡，他被捅了一個窟窿的心口，一團黑色的事物正在緩慢跳動。
    何暮這次沒有笑，嘴角呈現自然向下的弧度，靜靜的望著王天。
    王天回頭時，正好與何暮視線交接，和之前讓他覺得朦朧看不清的感覺截然不同——冰冷淡漠如同望著死人。
    怎麽回事？王天內心警鈴大作，下意識拉開距離，他根本沒想到這個何暮居然跟他一樣，明顯脫離了人的範疇。
    原本他還在心裏感慨這家夥死了可惜，但既然沒有死……
    王天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舉起雙手：“我們沒必要這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成為你的目標，但是，你有這樣的能力，完全可以加入我們。”
    “無論你想要什麽，我們都會給你。”
    話雖這麽說，但王天不會原諒一個殺死過自己的人，話還未落，便命令著王海進行攻擊。
    他已經徹底掌握了王海，此時不單單想再試試王海的能力，也想看看何暮還有多大能耐，不需要殺死，隻需要讓何暮失去攻擊能力，好讓他安全的帶走。
    可是，王海的影子才剛剛向前一步，另一道身影就瘋了一般衝了過來，直直衝到王海麵前。
    居然是剛才那個女鬼！王天一驚，他原本以為這女鬼已經失去攻擊能力才不在意，沒想到她現在居然會衝過來，剛才是想讓他放鬆警惕嗎？
    王天看向女鬼，此刻的她瘋了一般與王海撕咬著，黑發與水汽纏繞，她無所不用其極，瘋狂的攻擊著王海，甚至撕下一塊肉來。
    但王天卻覺得不對勁，女鬼的行為過於異常，就算有天大的仇怨，這樣的攻擊也太過詭異了，先不說和剛剛判若兩鬼；
    女鬼現在根本不再防禦，一直在攻擊，使用的都是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路數，這樣下去，她也撐不了多久。
    仔細看去，王天驚訝發現，女鬼的身上居然纏繞著一道道黑色的細線，順著細線尋找，竟再度與何暮四目相對。
    淡淡的黑線自何暮指尖蔓延，他帶著淺淺的笑容，正饒有興致的觀看這場鬼怪廝殺，注意到王天的目光，他禮貌的點了點頭。
    王天突然發現，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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