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些鬼實在太像人了，何暮砍過去的時候，也恍惚了一下，甚至產生難以察覺但真實存在的猶豫。
    但砍過去之後，何暮又能看到黑色的，模糊的影子從它們漸漸消失的身體裏飄出來，飄向半空，朝黑門方向飄去，便逐漸更果斷。
    他殺對了，這些都是鬼，沒什麽關係。
    近在咫尺的殺戮讓原本還在喧鬧四處奔逃，或是扭打在一起的客人們冷靜下來，根本不敢動彈。
    他們分辨不出鬼和人的區別，因此在他們眼中，麵前是一個穿著黑衣的麵具男人在人群裏亂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殺到自己頭上，但又都不敢動。
    這樣的場景像是所有人都開始默契的玩一場木頭人的遊戲，讓何暮的行動輕鬆了許多。
    “怎麽突然這麽老實？”
    沒有太過在意，何暮精準揪出人群裏的鬼怪，然後利落的一刀兩刀。
    刀砍進去的同時，附著在刀上的黑影也會開始行動，確保被斬殺的鬼已經徹底死掉了。
    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從大廳裏飄出，飄向黑門的方向。
    李立誌看到了這奇怪的景象，他本能察覺到不對，但也無暇其他。
    自從何暮到場之後，他麵前的女人就好像變強了一樣，更加不好對付。
    他的隊員們也在保護普通人的行動中一個個倒下，他們根本無法阻攔何暮。
    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在咬牙堅持。
    但死亡的結局似乎已經離他越來越近。
    不由自主的讓他開始想象結束後，調查局的其他人會怎麽懷念自己。
    女人的手打斷了李立誌的思考，她的手已經離李的脖子差不了幾厘米，但好險被雙手擋住了。
    看著那雙蒼白卻異常有力的手，以及撲麵而來的寒冷，李立誌不免開始懷疑，這個跟他對戰的女人，真的還是人類嗎？
    又一雙手伸過去，肯定了他的猜測，那雙手以人類完全不能做到的角度扭曲著，從間隙伸進他的脖子。
    那張原本漂亮的臉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逐漸不那麽鮮活，開始僵硬而不協調。
    他麵對的，就是創造這個鬼蜮的鬼，而不是什麽鬼的主人。
    完蛋了，李立誌絕望想道。
    但就在這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水聲，濕潤的空氣讓他的臉蒙上一層水霧。
    另一雙蒼白的手伸了出來，抓住李立誌猛地後退。
    什麽東西！
    李立誌想要轉頭，但又被蒼白的手硬生生轉了回去。
    身後的不明人物，此時一手抓著他的腦袋，一手抓著他的肩膀，帶著他快速遠離了女人。
    女人還想追過去，但一個小女孩擋在了女人的麵前，黑色的影子從腳下延伸，鋪滿了大廳的地板。
    李立誌不知道自己身後的家夥要帶自己去哪裏，但他剛想要反抗，就看到了更令他驚訝連原本要做什麽都差點忘了的一幕。
    在黑色影子蔓延的地方，他原本倒下的隊員們居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他們的腳下和，身體上，關節的部位，都覆蓋著一層黑色的影子，帶動著他們怪異的移動著，慢慢朝門口走去。
    什麽情況？！
    李立誌一呆，還沒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腦袋就遭受了重擊，失去了意識。
    小女孩擋在知語的麵前，黑色的影子生長阻擋著她，讓她無法阻止那幾個調查局的人的離開。
    “我不知道你是誰，”知語說道，雖然麵前的小女孩似乎和天平座的黑影相似，但又不同，畢竟天平座的人可不會救調查局。
    “但他們是走不了的。”
    “我知道，這裏是你的鬼蜮，”小女孩的聲音清澈稚嫩。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保持沉默，繼續攔著知語。
    “知語！”一個聲音響起，知語皺眉，看向陰影處，她原本的臨時隊友躲在那裏，憤怒又驚訝的看著她。
    “你這是在做什麽？”王天看向人群中的何暮：“你不知道他這樣殺下去，可能引發最糟糕的狀況嗎？”
    原本看到何暮在人群中大開殺戒，他有想過阻攔，畢竟他們原本的計劃，是讓一個個生命慢慢消亡。
    讓怨氣和痛苦充分發酵，這才是他們遊戲原本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的要殺人。
    一下子死太多，那些沒能完全吸收，不夠純粹的靈魂會堆積在他們想要想要創造的鬼怪胚胎裏，讓其更加難以控製。
    而且那樣誕生的，隻會是一個半成品。
    可考慮到何暮的實力，他選擇先觀望，等知語發現不對再合力阻止，可知語不僅沒阻止，居然好像還十分配合，這種情況，居然好像他們才是一夥的。
    知語一言不發，慢慢朝王天走去：“對了，差點忘了你。”
    “什麽？”王天皺眉，血液在身體表麵就開始移動。
    “他想做的，我當然會全部配合。”
    知語說著，身影一閃，身處自己的鬼蜮，她隨時可以讓場景扭曲，給自己打掩護。
    在王天的視線裏，就是知語直接消失，再出現時，她的手已經插入自己的心髒。
    “你……”吐出一口血，王天惡狠狠的盯著知語：“你也……背叛了嗎？”
    說完，他就倒在地上，身體像一灘沒骨頭的爛泥一樣折疊著。
    知語沒有在意，看向身後已經殺完，慢慢朝她走來的何暮。
    知語露出明媚的笑容，她的臉色也看起來更像活人，見到何暮時，她要保持最完美的狀態。
    她將流著王天鮮血不算幹淨的手背在身後，低頭彎腰對著行了一禮後，看了眼呆立的人群，問道：
    “您已經解決了？那些人要怎麽處理？”
    “先這樣吧，”何暮沒給出明確回答，而是繼續走近。
    “那……那些調查局的人呢？”知語疑惑道。
    “不用管。”
    “這樣嗎……這個鬼蜮裏，莫名進入了其他身份不明的鬼怪，它們要我先去解決嗎？”
    “不著急。”何暮此時已經離知語一步之遙，他的雙眼與知語對視。
    “你辛苦了。”
    “哎？”
    知語的表情微微凝固，低頭看向插進自己胸口的黑色長刀，久違的痛苦從胸口傳來，黑色的影子從刀上蔓延。
    “你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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