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知道那些線為什麽存在，他想起了知語。
    這些黑線原本在知語的靈魂裏，但當這個誕生中的鬼怪吸收了知語後，黑線就紮根在這鬼怪的身體裏。
    仔細看去，何暮看到了更多線，那些線混在黑暗裏，不顯眼，但能清晰感受，他甚至能順著線，看到知語破碎的靈魂。
    好不容易隱藏住的情緒又在心底蔓延。
    知語不僅僅是一個替何暮完成任務的傀儡，她還是一個媒介，一個通過她讓何暮能更容易吸收控製新的鬼怪的媒介，一個結局注定的媒介。
    真是“物盡其用”，何暮臉色變暗。
    看樣子，過去的何暮早知道他還會回到這裏，這次是肯定。
    所以，他留下了知語這個傀儡，一個連徹底死去都有用的傀儡。
    何暮突然產生了一點恐懼。
    但他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隻是麵帶微笑的伸出手，讓自己指尖的黑線與鬼怪體內的黑線相連。
    然後……
    女人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若有所思，然後，她輕笑著看向何暮：
    “果然啊，這隻鬼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了，看來是我多餘了。”
    “知道還不趕緊滾？”何暮平靜表達疑問。
    “我隻是想要提醒你，”女人的語氣變得嚴肅：
    “這樣的吞噬隻會讓那個日子更快到來。”
    “希望你已經能真正控製……當然，我也隨時歡迎你找我幫忙。”
    何暮本來不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但想到吞噬和不受控製，就立刻聯想到旅館外麵的黑暗。
    據娃娃回憶，那黑暗以前是不斷擴大的，但似乎是何暮失憶以及一些其他的情況讓黑暗停止了擴大。
    難不成吞噬的鬼怪越多，黑暗還會繼續擴大？何暮想起了武人村的事情，想起旅館的黑暗可是直接吞掉了一個鬼蜮。
    繼續因為吞噬而擴大，會擴大到能吞噬現實嗎？
    不會吧，過去的何暮一定知道這一點，他既然已經讓黑暗停止擴大，自然也不會讓黑暗重新擴大，或許他之前所做的停止，是永久性的？
    何暮忍不住想到。
    但無論女人指的是不是這件事，都跟她沒關係。
    於是，何暮保持著原來的表情，也表達著原來的意思。
    “滾。”
    女人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麽，身影像碎玻璃一樣，直接就消失在黑暗裏。
    她消失後，何暮就低頭看向手裏的黑線，黑線傳來輕微的跳動，代表著這隻鬼怪也在嚐試掙紮，但很低微。
    越來越多的黑線從指尖蔓延到黑暗裏，原本的黑暗正在慢慢消失，替換成一團團盤踞在空中的黑色絲線。
    何暮有點意外，原本以為會先控製住這隻鬼怪，沒想到，這黑線似乎有直接吸收鬼怪的能力。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此時係統再次跳出來。
    “恭喜宿主獲得記憶片段！”
    “恭喜宿主獲得——加強版黑線：可直接控製鬼怪，效果因鬼怪抵抗會一定比例削弱。”
    居然獲得了新的記憶嗎？
    何暮沒有打開查看的打算，視線直接移到了另一個獎勵上。
    黑線加強了？可直接控製，但抵抗的話會削弱，那就讓它們沒法抵抗再控製吧。
    何暮想到，收回黑線，仔細感受了一下。
    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差別，還需要試一試，但這座城堡裏已經真的一隻鬼都沒有了。
    關閉係統，何暮的動作短暫停滯，在係統麵板裏查看起來。
    沒有多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似乎這隻是一個機械般的麵板，但何暮覺得沒那麽簡單。
    剛才在黑暗裏突然出現並發光是係統給的提示，但何暮不久前還在心裏說要警惕係統，它就冒出來發光，像是在表達自己的無害，但太刻意了。
    而且，女人背後的何暮身影消失和係統出現時間也卡得很巧，很難不懷疑兩者有什麽關係。
    總之，更可疑了。
    何暮關掉係統，走出已經不黑也沒有門的黑門。
    走到城堡門口，那裏已經堆了很多人，在離開前，何暮用流年的通訊器給銀發了個‘速來’的消息後，才走出大門。
    以調查局的距離，銀帶人來到這裏的時候何暮應該已經下山了，等他們來了，何暮就朝他們借一輛車，再借個司機回去。
    不同意也沒關係，他可以直接搶，反正等他們見到流年的時候，也會得到何暮已經變成敵方的消息。
    如果需要解釋，也得之後了。
    如果流年他們不打算聽何暮編，不，解釋，那他們也沒法對何暮做什麽，何暮殺的都是鬼，又沒有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不了麻煩一點。
    更何況他還救了他們，算救吧……反正相信流年會好好考慮的。
    何暮隨意想著，走下山。
    明明感覺過去了很長時間，但外麵居然還是夜晚。
    無光的夜晚走起夜路來是很麻煩的，何暮隻能打開手機裏的手電，但他的手機經過這麽久也電量不佳，很快就燃盡了。
    何暮無奈隻能在黑暗裏小心翼翼的下山。
    下山的話，隻需要慢慢向下走就好了，很簡單的，如果想要快點，還可以直接滾下去，反正他也不怕死。
    但考慮到那樣應該挺疼的，何暮又打消了那個念頭。
    隻不過，越走越不對勁，明明是一直在往下走，城堡的光亮卻好像沒離他太遠，一直保持著差不多的距離。
    他迷路了？在一直兜圈子？
    何暮停下腳步，他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迷路，他的方向感還是不錯的。
    有東西在他附近，一直在跟著他。
    何暮傾聽著風中傳來的微弱響動，確定著方位。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何暮召喚出王海，剛想讓王海把那隻鬼揪出來，就看到了林子裏走出的人影。
    “銀？”
    “何暮先生！”銀驚喜道：“太好了，終於見到您了！”
    “終於？”
    “對啊，我們收到了流年先生的消息來到這裏，但回消息和繼續聯係卻怎麽沒動靜。”
    “還以為出事了，幸好在這裏見到您！”
    銀欣喜說道。
    何暮平靜看著她，臉上露出溫和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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