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因為多年前綁架過廖紅霞，所以認為前陣子被綁架的事情跟廖紅霞有關？
    還是說他今天是來挾持廖家人，好問廖紅霞要錢的？
    這哪個事，說出來對他都沒好處。
    但他不張嘴，不代表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廖紅霞直接把砍柴刀放周老漢完好的那隻手上擦血，替他回答大隊長的話，“這家夥半夜裏翻我家院牆被狗咬了，又翻到隔壁院子裏去……”
    “……我不樂意給錢，他當時還想勒死莊燕來著……”
    “就這麽個事。”
    廖紅霞當然是實話實說，但也藏了一部分話沒說。
    譬如，當年那件事。
    周老漢剛才沒當著莊燕的麵說出來，她當然也樂得清閑。
    當年那事要被捅出來的話，廖紅霞生活上還是會麻煩一點。
    小小年紀被成年男人綁架三兩天，要說沒有發生什麽，誰又會信？
    做錯事的人是周老漢。
    但風言風語害的人，卻是她。
    最主要的是，今天周老漢這些所作所為已經足夠讓他過上“好日子”了。隻要他不說當年那事，廖紅霞也懶得提。
    不知道具體內情的王大隊長，聽了這些話也是一頭懵：“你被綁架，跟人廖嫂子有什麽關係？”
    “不能是因為當年老廖死之後，你上門鬧被打回去那事吧？”
    可那事是周老漢沒理啊！
    廖嫂子也不可能為了那麽多年之前的事情整他，就算真記恨這事，依照廖嫂子那性子，更可能直接給周老漢幾個大耳刮子。
    總不能……
    是當初交任務豬的時候，因為廖嫂子幫著說了兩句公道話，讓周老漢沒有成功訛上肉聯廠的人，所以周老漢這才大年三十的找上門來？
    那當時自己也說了幾句，周老漢改天不會翻自家後院吧？
    自家可沒有養狗看家啊！
    “當年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況且整個大隊除了她廖紅霞，還有誰能悄無聲息的把一個人帶走呢？所以我被綁架的事肯定跟她有關係！”，周老漢低聲嚷嚷。
    他可不是蠢貨。
    今天這事被抓了現行，準得被送到農場去改造。
    要是當年自己綁廖紅霞那件事情也暴露出來，錯上加錯，沒準得去礦場！礦場那邊，幾乎是有命去沒命回。
    能活久一點，他還是不想早死的。
    “廖嬸子打野豬跟玩一樣，的確有這個本事。”
    “那也不能說明是廖嬸子幹的啊，總不能是廖嬸子覺得好玩吧？要是真因為周老漢當年上門鬧事那事，那廖嬸子為啥當年不綁他？”
    跟著王大隊長一塊兒來的人小聲嘟囔著，感覺這周老漢說話老沒邏輯了。
    倒是在民兵隊幹著的王豐年，抓到了剛才廖紅霞說的那些話裏的重點，“三百塊錢。”
    “什麽？”
    王大隊長沒聽清，衝好大兒喊：“你剛才說啥？”
    “周老漢是為了錢來的，他挾持莊燕就是為了問廖嬸子要錢。”
    王豐年分析著，甚至都把周老漢衝出灶屋去堂屋找兩個小孩的心理狀態說了出來，給周老漢說的心裏直顫。
    話趕話說到這兒，王大隊長一拍腦袋：“快進院看看莊燕娘仨！”
    他們來這兒也好一陣了，莊燕娘仨一點動靜也沒有！
    可別是這周老漢真給人勒出毛病了！
    部分人跟著進去了，部分人看廖紅霞沒進去也沒跟著進去。
    萬一這邊沒留人，廖紅霞一個上頭真給周老漢送走了怎麽辦？
    他們還是看著點吧。
    至於周老漢？
    前有大隊上的人，後有廖紅霞，左右候著兩條狗，真真是無路可逃。
    好消息，莊燕跟她雙胞胎兒子都沒有生命危險。
    壞消息，莊燕喉嚨腫了，一句話也說不得。
    相關人員都找到了，王大隊長本想著回他家處理這事，可又想著他家在大隊中間，這大年三十的鬧出這事沒準得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索性就直接在莊燕家院子裏問話了。
    廖紅霞說一句，莊燕猛猛點頭，周老漢沒有否認。
    直到廖紅霞說到她砍傷周老漢救下莊燕的時候，莊燕激動地站起身，手指著廖紅霞嘴巴張動著說著什麽，奈何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王大隊長：“廖嫂子說的不對？”
    莊燕點頭又搖頭，衝著自己脖子比了個砍的姿勢，然後又指了指廖紅霞。
    熟知莊燕性子的廖紅霞嗬嗬一笑：“她是想說，我救她的時候差點砍到她了，想讓我賠錢呢。”
    莊燕猛猛點頭！
    問話的王大隊長：……
    寫著問話筆錄的王豐年：……
    一通話穩下來，王大隊長也是愁得很。
    大過年的，鬧出這事。
    又是翻院牆，又是打架，又是勒人，又是勒索，又是砍人的。
    這不是他能在大隊上解決的事情。
    大年三十地把人往公社送？王大隊長自問自己是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可要是等到第二天，那就是大年初一了！
    開年第一天！
    寓意更不好了！
    而且，沒準得影響他們大隊明年評選優秀大隊……
    腦子轉疼了的王大隊長，手一揮：“你們幾個民兵隊的帶上周老漢，還有廖嫂子莊燕，你們幾個也得跟著去一趟公社。”
    “大隊長？今天就去啊？”
    “這大過年的……”
    “今天不去，明天去就是開年不順了。明年的優秀大隊，你們還想不想要？”
    兩句話，拿捏所有人。
    看著大家夥回家的回家，去牛棚套車的套車，王大隊長滿意地點了點頭。
    寒風一吹，他縮了縮脖子，衝大夥喊：“自個兒回家多穿兩件！別到了公社都跟著莊燕上衛生所去了！”
    大過年的，公社那邊也有人守著。
    衛生所的醫生更是直接住在衛生所。
    他們兩輛牛車一到公社，立馬給公社這邊的人驚動了。也不窩在炕上守歲了，一個兩個裹得嚴嚴實實出門看熱鬧。
    奈何民兵隊能做主的兩個隊長，都不在公社。萬良才回自家大隊過年去了，向愛國上城裏跟家人團聚去了。
    公社向主任也回城裏過年了，隻有一個家在別的縣的張書記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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