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個地方待著，誰先出聲，誰就處於被動地位。
    這個道理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
    但馬自在沒辦法。
    自從他喊盧嶺山跟養女馬玲瓏出去後，廖紅霞這家夥就跟個佛像似的，動也不動地坐在那兒，眼睛還直盯著他看，一副他不出聲她就能這樣坐一晚上一樣。
    也是，被抓到小辮子的人不是廖紅霞，該著急的自然也不會是她。
    而是馬自在自己。
    “秦家人。”
    馬自在盯著對麵不動聲色的廖紅霞，一字一句道：“首都那邊，有人叫我盯著他們。”
    廖紅霞故作不解，“你說的秦家人，不會是我女婿秦朗吧？”
    一句話，就想詐人？
    哪怕這馬自在真的知道秦家人的事情，也得是從他口裏說出來的，而不是他說一句，廖紅霞自己就傻裏傻氣地附和。
    這裝傻充愣的模樣，馬自在也不說什麽，隻是自顧自地道：“首都，汪家。”
    “汪家旁支有個人以前在蕪縣當過幾年縣長，對我有提攜之恩。那邊讓我的人多關注關注秦家人，以及跟他們接觸的人。”
    “據說，秦家人能被下放到這邊，還是靠著手底下人運作的。”
    “原本我還一直在思考咱們縣裏哪個單位的人跟秦家人有關係，沒想到恰好打聽到你可憐秦家那個孕婦，給他們送東西。”
    “之後，我就稍微調查了一下你，沒想到碰巧發現你男人當過兵，還跟咱們縣某個單位的領導是戰友關係！”
    “順著，就調查到了年前丟孩子的那個案子。”
    “你猜怎麽著？”
    “付生底下的那小崽子，居然說你很眼熟？”
    馬自在眼帶威脅地看著廖紅霞：“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對我手底下的人下手的家夥！你說？秦家人知不知道你在黑市掙了不少錢啊？”
    “或者說，你投機倒把是不是秦家人屬意的？”
    本就是被下放到牛棚的人，如果再背上這一項，估計秦家那些個人都得被送去礦場改造！
    廖紅霞讀懂了馬自在話裏的深意，卻並沒當一回事。
    “你有證據嗎？”
    “連我一個隻上了幾天班的人都知道，做事得講證據，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汙蔑人的。”
    她每次上黑市，跟黑市的人做交易都是做過偽裝的。他們沒有親眼看到過她，就沒法證明她就是那個人。
    更別提那些水果的來源他們根本查不到，搬運那些巨量水果她用的是也空間，得到的錢票她更是放在空間裏。
    就算真有人上門查，也查不到什麽。
    頂了天，也就能查到那幾頭野豬。
    賣野豬的時間跟她第二次打到野豬的時間很接近。
    但，那又能證明什麽？
    她一個人就算力氣再怎麽大，又怎麽可能毫發無損地打倒四頭野豬？
    這話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更何況，她交易野豬的時候，是跟付生交易的。
    他明麵上是黑市的人，實際上卻是楊帆的人……
    所以說，廖紅霞是真不怕馬自在威脅的話語。
    但馬自在不知道。
    “姚立跟你是一夥的，秦朗陰差陽錯地跟你女兒結了婚，楊帆這邊……應該也跟你有關係。”，馬自在眯眼分析著。
    要是楊帆這邊跟廖紅霞沒關係，不可能讓謝晨光帶她。
    一個從市裏下來的人，會跟一個鄉下婦女聯係上？馬自在隻能將視線轉到秦家人身上去。
    怪不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秦家都這樣了，還有各路牛鬼神蛇搭把手。
    也怪不得首都那邊的人對秦家這麽忌憚！
    一家子都在牛棚裏了，還聯係他去“關照”他們。
    可這還沒怎麽“關照”呢，他自己就要被整死了！
    幫人做事的前提是……得自己活著。
    馬自在抿了抿唇，“我們各退一步，怎麽樣？你讓楊帆姚立別再盯著我了，我也不去為難秦家人。”
    “左右都是大人物的爭鬥，我們也不用為了他們連累自己和家人。”
    各退一步？
    現在又到了各退一步的時候了？
    之前自己警告過老黑的行為，他們沒有管束好；後麵又用老黑二人警告過，他們依舊沒有停手。
    之後更是找人綁架自己閨女！還讓人在廖秀英住的病房附近轉悠過！
    而楊帆那邊，三年前就警告過他們了。那時候，他們可不講什麽各退一步。
    這會兒怎麽又講起來了？
    因為這會兒很大程度地威脅到馬自在這個幕後黑手的地位了！
    他，怕了！
    黑市那邊莫名其妙大白天地找官方單位的麻煩，而且是找不到由頭的那種。
    一旦這種事情再來兩次，黑市另外兩個據點也別想保住。
    一個據點也沒有的黑市，怎麽掙錢？又怎麽“孝敬”如今的蕪縣各單位的熟人呢？
    再之後，蕪縣哪裏還有自己的地位？
    馬自在絲毫不擔心自己被抓，三個據點的負責人都是他親手培養的，他們就算被抓也不會供出來他。
    今天之所以叫馬玲瓏過來，也是想讓手底下的人看看，哪怕被抓自己也不會放棄他們。
    沒想到這丫頭到底是年輕，火候不足……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廖紅霞腦袋居然這麽硬！
    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家夥臉上還是沒有什麽大表情，好像，好像自己那話絲毫威脅不到她一樣？！
    馬自在微微抬頭，眼皮下垂地看著眼前人：
    “不談其他，僅憑你閨女跟秦朗結婚了這事，你們一家子就會入首都那邊的眼。就算沒有我，也多的是人想跟首都那邊搭關係。”
    “你覺得，你們一家能在那些大人物的針對下全身而退嗎？”
    “如果我們合作，我可以……”
    馬自在威逼的話說完，正要進行利誘，哪想到直接被廖紅霞打斷了！
    “這些事就不勞煩馬同誌操心了。”
    “你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去忙了。不說我才入職幾天，就說昨天掏了波大的局裏這會兒忙得很，我要是躲在這兒偷閑可得挨說了。”
    廖紅霞懶得聽他這些廢話。
    還以為他能放什麽屁，結果就是這些威逼利誘的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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