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阿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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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有一架馬車便緩緩地駛入了坎特雷拉的府邸。
    待馬車停穩後,一道火紅的魅影從車廂中走了出來。阿維拉的臉色冷若冰霜,隻是不知為何她的何眉宇間流露出了一絲沮喪的神情。
    然而在阿維拉身旁的貼身侍女卻是異常興奮,仿佛有著天大的好事要與他人分享。
    作為阿維拉的貼身侍女,阿文感到自己非常幸運。她雖然也是坎特雷拉家族的一員,可是出身於旁支末流的她並未享受過貴族的特權,甚至連姓氏都被改成了特雷拉以示區別。作為家族的邊緣化成員,她一直都扮演著傭人的角色。
    在通過不懈的努力之後,阿文的父親終於將她安排進了主家,侍奉一位剛剛回國的紅發覺醒者。
    關於紅發的傳說,阿文也是略有耳聞,這對她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這位大人物能夠進入教會,那麽自己的命運必定也會隨之改變。
    可是出乎阿文意料的是阿維拉小姐並沒有想要參加聖職者選拔的意思,反而是直接當起了學校的教員。
    這一舉動直接讓阿文的小心思撲了個空,不過好在小姐心情溫和,待她如同姐妹一般,讓她感受到了在這個大家族中不曾體驗過的溫暖。
    在和小姐朝夕相處的這一年裏,阿文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她頭一次覺得就這樣生活一輩子也挺好,不用去顧忌父親的野心,不用去思考自己的未來,隻是默默地看著窗台前那一抹明亮的火紅就能讓自己心滿意足。
    然而個人的意誌終究敵不過家族的力量,小姐還是被迫去參加了教會的聖職者選拔測試。
    測試結果預示著不久之後家族內就要誕生一名新的聖職者了,這讓教會內的家族成員都欣喜若狂,畢竟家族在這一塊已經有近四十年的空白了。而每多一名聖職者,就能讓家族的地位更加牢固。
    阿文的情緒也被眾人調動了起來,她心底那股深層次的欲望再度浮出水麵。她又渴望了起來,幻想著阿維拉能夠幫她擺脫傭人的身份,這樣她也能以坎特雷拉的貴族自居了。
    和眾人的歡呼雀躍不同,阿維拉一直都很平靜。雖然平日裏小姐就很是沉默寡言,但是細心的阿文還是察覺到了對方的低落。
    阿文有些不太明白小姐為何會對人人都向往的超凡者如此反感,但她還是要盡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主。
    在經過管家的同意之後,她很順利的就來到了家主的麵前。此時的家主還有些睡眼惺忪,但從對方有些急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家主對於測試的結果還是十分在意的。
    “稟告西斯曼公爵大人!阿維拉小姐順利通過了教會的測試,不日即可接受神之恩賜,成為一名聖職者!”阿文對著家主單膝下跪,不卑不亢的說道。
    “哦!這對我坎特雷拉家族來說還真是天大的好事,不知教會那邊準備何時授予神之恩賜?”
    “族內的巴雷諾主教大人主持了小姐的測試,他說小姐測試的結果非常理想,最快兩周以後就可以開始神之恩賜的授予儀式!”
    “教會的速度還真是夠快的,看來他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時隔近四十年,我們這偌大的家族內終於又出了一個聖職者!你作為阿維拉的貼身侍女也算是盡心盡責,自當應該論功行賞!你可以先退下了,賞賜不久後就會送到你的手中!”
    “謝家主的賞賜!”阿文看準時間就準備退走,她實在是有些難以承受上位者的威壓。
    “對了!此事目前有多少人知曉?”西斯曼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敲了敲桌子又叫住了準備退出正廳的侍女。
    “參與測試的教會成員全部來自家族內部,消息應該暫時還沒有流傳來開!而奴婢回府以後就直接來向家主大人您匯報了,並未向其他人提起此事!”
    “那就好!這件事可是我坎特雷拉家族的秘密,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而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保守秘密的,對吧?”
    “謹遵家主大人的旨意,奴婢絕不會透露半分!”
    在侍女退走之後,西斯曼立刻換上了便裝,他在絲毫沒有驚動管家的情況下從偏門溜出了自己居住的正院,他需要趕緊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凱納森!
    ······
    阿維拉坐在窗台前有些呆滯地望著眼前的草坪,再過不久她就要離開這座家族的莊園了,她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坎特雷拉一族的命運。
    在得知自己通過測試的那一刻,阿維拉心如死灰,往昔的一切仿佛都不複存在。她再也無法融入到溫馨舒適的家族環境之中,無法回到那寧靜祥和的校園生活,甚至她都不再有機會向心愛之人傾訴自己的思念。
    阿維拉的母親在她五歲時就去世了,她的父親由於常年在軍隊中帶兵征戰所以很少回家。雖然生活中有著大量的傭人侍奉左右,但是情親的缺失卻讓她變得沉默寡言。
    本就有些內向靦腆的阿維拉總是喜歡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即使是到了需要上學的年齡她也沒有踏出家門一步,她似乎已經將自己的內心徹底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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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凱納森叔父卻依靠著堅持不懈逐漸走進了她的心房,叔父膝下無子,於是便將所有的關愛都留給了阿維拉,這讓她再度體會到了血濃於水的親情。
    在阿維拉的童年之中,叔父成了她最為親近之人。她又恢複了孩童應有的活潑,時常可以在學校裏看到她拖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和同學們嬉笑打鬧的場景。
    然而在阿維拉進入高等中學的第二年後,叔父凱納森就被調去自由城邦擔任帝國的大使。
    這讓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來,不過好在叔父每月都會寄來書信,而且書信上說隻要她的成績足夠優秀便能獲得利泊萊自由大學的就讀名額。
    這不禁讓阿維拉她喜出望外,以至於她拒絕了任何形式的邀約,將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
    在從高等中學畢業後,阿維拉很順利地來到了利泊萊。可是在見到叔父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原來她所在的高等中學和利泊萊自由大學之間並沒有交流學習的協定,這一切不過是叔父為了激勵她學習的手段罷了,而凱納森在剛到利泊萊的第一個月就動用私人關係將就讀名額給弄到手了。
    阿維拉在入學之後才發現利泊萊自由大學不愧是整片大陸上曆史最為悠久的大學,學生的水平之高遠超她的想象,即使是在叔父的謊言之下刻苦學習的她也隻能勉強跟上大家的步伐。
    而在凱納森的常年影響下,阿維拉早就把自己的誌向定在了曆史係,她要成為和叔父一樣出色的曆史學家。
    在大學的前兩年,阿維拉過得充實且平靜,她的學習成績相當普通,所以她總是會為了應付功課而在圖書館裏自習到深夜。
    性格有些靦腆的她喜歡把自己埋在大圓帽裏,黑框眼鏡加上麻花辮的裝束遠不及那些潮流女孩來的時髦。所以在青春靚麗的人群之中,她的樣貌並不出眾,朋友也寥寥無幾,除了室友以外她幾乎很少與人交流。
    不過每當到了周末,她就可以在叔父的陪同下遊玩利泊萊的每一個角落,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之一。
    雖然阿維拉有些詬病這每周隻有一天的休息製度,但這座城市較之她的家鄉卻更有活力,更富現代化的激情。或許自己畢業以後會選擇留在這裏,留在這經濟與文化之都。
    三年級之後,阿維拉的生活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她搬到了叔父為她準備好的公寓,沒有了室友的陪伴,她更是隻能一頭紮進了圖書館裏。而且高年級的課程要更加深奧晦澀,她必須付出更多的精力才能趕上同學們的步伐。
    也正是在圖書館裏,阿維拉認識了那個讓她永遠都忘不了的男孩。男孩的個子不高,頂多也就是平均水平,長相談不上帥氣,不過卻非常的耐看。
    男孩在每天下課後都會來圖書館,總是坐在她斜對麵的位置上,精準得就像是牆上的時鍾一樣。
    雖然通過對方攜帶的書本,阿維拉得知了男孩應該是曆史係的新生,但是她仍然不敢上前搭話。
    不過這種默默關注著對方的情況並未持續多久,男孩便帶著書本前來討教了。原來男孩早就知道她是曆史係的學姐,隻是出於靦腆而不敢表達。
    在這一刻,兩顆羞澀的心碰撞到了一起,同樣頻率的悸動讓兩人產生了共鳴。
    從那以後,兩人就開始變得熟絡了起來。但是他們之間的話題也僅限於學術與功課,從不涉及他們過去的經曆,就更別提青春期男女該有的情愛話題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兩人覺得都沒有必要,他們之間一直以學姐學弟相稱,從始至終連名字都沒有相互告知。
    阿維拉發現這位學弟的記憶能力十分出色,無論什麽知識看一遍就能記住,所以學弟的基礎知識非常的紮實,僅靠一年的時間就自學完了很多課堂上沒有教授的內容。
    這樣原本處在學術高地的阿維拉漸漸地跌落了下來,甚至有些時候她都需要向這位學弟請教高年級的知識。
    阿維拉原本以為這樣平凡且幸福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三年級結束後的那個暑假卻讓一切都變了。
    一夜之間她的頭發變得火紅,她本以為自己是病了,直到她想起了家族裏有關紅發的傳說。
    這一變故直接讓阿維拉被家裏禁足了,她的一舉一動都開始受到家族的關注。甚至族佬們也迫不及待地催促著她去參加教會的測試,那條未曾設想的超凡者之路將會徹底斷絕她對於未來的暢想。
    不過凱納森及時站了出來,叔父的據理力爭讓她獲得了將大學念完的機會。雖然這隻是讓黑暗的處刑延後了兩年,但她卻覺得彌足珍惜,因為這是叔父付出了延長三年大使任期的代價才換回來的。
    然而紅發的覺醒不僅改變了家族對於阿維拉的看法,也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她的自身。
    阿維拉的五官變得更加精致了,已經恢複正常的視力讓她脫下了沉重的眼鏡,額頭上胎記的消失也使得她不需要再用大圓帽來掩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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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外表的變化相比,或許內在的改變要來得更為厲害。阿維拉發現她開始變得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內心的冷漠讓她對最為親近的叔父也產生了隔閡感。
    後來通過家族的記錄她了解到,紅發覺醒者其實就是喚醒了血脈裏的神性。在神性的影響下,自身的人性便會受到壓製。
    這也是為何紅發在聖職者選拔中通過率如此之高的緣故,神性與神之恩賜本就同根同源,其條件可謂得天獨厚。
    在回到學校之後,阿維拉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與眾不同的發色和大家閨秀的氣質讓她迅速成為了學生中的焦點,幾乎每天都會有男生向她表白。
    走到哪都會成為話題人物的她再也沒有去過圖書館,甚至連一些公共場合也鮮有露麵。心如寒霜的她拒絕了所有人的示愛,隻是不知為何那個曾經坐在自己斜對麵的黑發男孩常常會浮現在自己腦海之中,而且久久無法散去。
    神性帶給阿維拉的改變還體現在腦力的運用上,她發現她的記憶力和思維能力都有很大的提升,以往需要耗費數晚挑燈夜讀才能解決的問題現在基本都不需要等到課後。
    於是到了四年級的下學期,她就開始霸占係裏綜合成績榜的第一位,這也讓她學霸女神的名號響徹於整個人文學院,乃至是整所大學。
    可是當阿維拉的大學生涯來到最後一個學期之時,她卻聽說自己第一名的位置竟然被別人給擠下來了。在看到榜單上的照片之時,她才如夢初醒,原來那個縈繞在她心頭的男孩名叫布萊克。
    可是兩年的時間過去了,一切都變得那麽陌生。即使她和布萊克擦肩而過,對方也認不出她了。
    她是多麽想回到圖書館中那個溫馨的角落,和心儀的男孩在有說有笑中度過平凡的一天。
    隻是即將畢業回國的阿維拉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她就要走上一條不受自身掌控的道路。而隱藏在她心底的那朵愛情之花,還沒有含苞綻放便要凋零殆盡,隨風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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