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瑤將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拿出帕子遞給夜無咎。
    夜無咎接過，餘光掃向神色略微緊張的小婢女，繼續慢騰騰地做動作。
    樂瑤為他更衣，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就不像當時那般不知所措，可男人赤裸裸的眼神讓她不敢抬頭看他。
    周圍還有幾個奴才幫忙，樂瑤為他穿完龍袍後便不想再動，腳步緩緩移動到一旁看著其他人弄。
    而夜無咎一句：“讓樂瑤來。”徹底打碎她要偷懶的心。
    為他整理好衣領，想著自己並不會束發就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學習。
    夜無咎瞧了一眼又離他很遠的樂瑤，“讓樂瑤來。”
    樂瑤：……好好好。
    樂瑤深吸一口氣，怯生生看著他：“陛下，奴婢不會束發。”
    夜無咎唇角微勾，“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就好。”
    這是鐵了心了要她上場了。
    樂瑤硬著頭皮，拿起木梳輕柔地替他束發。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技術，給尊貴的陛下梳了個歪的丸子，然後替他戴上黑色冕冠。
    周圍的奴才左看看右看看，皆是詫異驚訝的目光看著樂瑤。
    樂瑤瞧了他一眼，想笑又不敢笑，隻能低著頭不看他。
    夜無咎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又看著站在一旁嘴角微微翹起的樂瑤，眼裏帶著一絲無奈，淡淡道：“好好學。”
    說完便頂著那個歪冕冠走了。
    樂瑤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陛下上早朝不顧形象戴著一頂歪冕冠馬上傳遍了宮內。
    大臣都目光複雜地盯著夜無咎，可他偏偏毫無察覺，繼續聽著他們講話。
    陛下今日心情不錯，這個結論是無論大臣提出什麽不合理的方案，陛下都沒有罵他們時，他們便知曉他今日心情很好了。
    要是往日早就發火，然後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這些消息傳遍宮中時，樂瑤整個人害臊極了。
    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個發型是她弄的，走到哪就能看見其他人異樣的眼光，樂瑤實在不自在。
    她在小池子旁唉聲歎氣，揪著花花往水裏丟去。
    她好像很受陛下重用，以後估計還得做更多的事情，可她的確不如其他經過培訓後的宮女，又不好找北冥帝練手梳發。
    樂瑤發愁，而且這件事傳遍後，她好像被那些娘娘盯上了。
    “哎哎哎！”一道輕快慌亂的聲音響起。
    接著一道極快的身影來到這，她忽然被人撞倒。
    那人心疼地看著被她揪禿的花花，嘴裏發出一陣陣悲歎：“我的花，我好不容易養的花花。”
    樂瑤看著一旁哭泣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狠狠一瞪，“你知曉我可是要給楊公公交差的，這片區域都是我負責的。”
    “你別生氣，我到時候說是我弄的就好了，楊公公人不錯，應該會原諒的吧？”
    “唉，算了，我重新養吧。”他說道，跟著樂瑤蹲在一起，好奇地問：“你在這幹什麽呢？唉聲歎氣的，來到養心殿不是活更輕鬆嗎？又不洗碗又不掃地的。”
    “我不行的，我不會束發，讓陛下丟臉了。”
    那人驚奇道：“啊，原來是你啊。”
    樂瑤垂頭喪氣地點頭。
    男人看了看周圍，離她有了些距離，“我叫萬一，樂瑤姑娘，我感覺你挺合我眼緣，我可以幫你。”
    “怎麽幫？”
    萬一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摸了摸頭發，“我可以給你練手。”
    樂瑤有些猶豫，“但是我們這看見了不妥吧。”
    在古代宮女與奴才單獨見麵叫幽會來著。
    萬一皺眉：“你想什麽呢？雖然你長得很有姿色，但是我也是不會心悅你的，你放心這個我早就思考到啦。”
    樂瑤有些心動，但還是有些遲疑。
    “你總不可能讓陛下給你練手吧？”
    樂瑤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我知道有個地方，沒人會去的，不會被發現的。”
    “行。”
    “但是我幫你你也得幫我，也隻有你能幫我。”萬一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又悄咪咪湊上前：“你幫我去拿桃夭雪糍，這個隻有在陛下桌上才有，我饞好久了。”
    樂瑤震驚：“我怎麽幫你拿？我去偷嗎？”
    萬一舔了舔唇，“哎呀，求求你了，你和陛下好，說不一定求求情就好了，我是真的想吃，他們不讓，每次都罵我，我又不是侍奉陛下的，近不了身。”
    樂瑤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還是個吃貨，看來真的很饞了。
    直到這時，一道磁性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樂瑤下意識回頭，就見夜無咎站在不遠處臉上盡是冷漠，眼底布滿了冰寒，正冷冷地看著他們。
    “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萬一和樂瑤行禮。
    樂瑤緩緩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猶如寒夜中結了冰的湖水，平靜而深邃，沒有一絲波瀾和溫度，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逼得她不自覺地想要後退。
    不知為什麽她有種被抓包的心虛。
    樂瑤硬著頭皮回道：“陛下，奴婢正想來接您，可中途間踩著花，正和萬一商量對策。”
    “萬一？”夜無咎掃向一旁的萬一，眼神比剛才更冷。
    萬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跪在地上低下頭不敢看他。
    這才多久就交換名字了？
    夜無咎目光鎖定樂瑤，臨走時說了句：“跟過來。”
    樂瑤起身，小步小步地趕過去。
    她扭頭看著跪著的萬一，他朝她比了個招手的手勢，示意她自己沒事。
    跟著夜無咎走進養心殿，她看著他歪歪扭扭的冕冠，心裏正思考著什麽時候去找萬一練手。
    她一時不察沒看路撞上了前麵的夜無咎。
    樂瑤心裏一驚，顧不得鼻子上的疼痛就要跪下求饒，被夜無咎拽住手腕將她拉起。
    樂瑤抿唇，鼻子上的痛感讓她眼眶濕潤起來，乖軟的聲音帶著鼻音：“陛下饒命，奴婢沒看路，驚擾了您。”
    夜無咎見她這模樣，忽然心裏湧現出煩躁，“這麽怕朕？”
    樂瑤看了一眼他的態度，怯生生道：“不怕，您是天子，是北冥朝的天，心係百姓，奴婢對陛下隻有敬畏之情。”
    樂瑤自認為自己這番拍馬屁話拍的好，可夜無咎的神色更加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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