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抵達孫林老家，天空飄雨。祖宅門楣磚雕殘破，銅環扣滿綠鏽。推開木門，天蓬尺在包裏震動，雷紋映得帆布透光。牆角竄出三目黑貓，脖頸掛“鎮”字銅鈴，繞我三圈後，往西廂房跑去。
    西廂房第三塊青磚下，埋著沾滿朱砂的檀木匣子。打開瞬間，腥甜氣息撲麵而來，匣中躺著半截蛇骨，尾椎纏繞青灰紋路，與孫林胎記相同。手機自動播放音頻，是蛇仙沙啞女聲：“百年前孫家先祖用天蓬尺鎮壓我渡劫，如今該還債了......”
    天色漸暗，我在房梁繪製困龍陣，突然聽見院外密集腳步聲。二十多個舉著手機的男女湧進院子，他們是直播間粉絲，脖子戴著從直播間買的桃木符，此刻符紙在月光下滲出黑血。“大師，帶我們一起降妖！”人群中有人喊道，可他們眼中閃爍的幽光，與昨晚彈幕凝成的咒靈如出一轍。
    子時三刻，後巷槐樹滲出粘液，樹幹裂開，走出身著清末服飾的男子，額間紅痕與蛇仙相同。“我等這天蓬尺的主人，等了整整十二代。”他抬手，我看見他腕間纏著孫林祖傳的銀鐲子。
    天蓬尺突然脫離背包，懸浮空中，雷紋與男子額間紅痕同時亮起，照亮槐樹上密密麻麻的符咒——用蛟龍血書寫的“借屍還魂陣”。蟒天花與蟒天鳳現身，直播間信號扭曲成蛇形波紋。蟒天花轉動陰陽鏡，鏡麵映出彈幕咒靈，惡意留言化作纏繞鏡身的黑霧；蟒天鳳輕揮斬妖劍，劍鋒掠過，“借屍還魂陣”符咒滲血。
    “這些被科技喂養的邪祟，不過是小兒科。”蟒天鳳冷笑，劍指天空，烏雲翻湧，驚雷炸響，雲層深處蟄伏蛟龍虛影。蟒天花將陰陽鏡對準孫林，鏡中浮現他昏迷時與蛟龍虛影重疊的畫麵：“他身上的胎記，是蛟龍選定傳人的印記。”
    直播間觀眾集體尖叫，佩戴的桃木符自燃，化作黑灰鑽進手機屏幕。咒靈從彈幕爬出，組成“騙子”二字，撲向蟒氏姐妹。蟒天花指尖掐訣，陰陽鏡射出金色光柱，灼燒咒靈；蟒天鳳舞動斬妖劍，劍刃帶起蛇形虛影，撕碎咒靈。
    “借直播傳播的惡念，比百年怨氣更難對付。”蟒天花額頭滲汗，鏡中蛟龍虛影愈發虛弱。我握緊天蓬尺衝上前，雷紋與蟒天鳳斬妖劍的寒光碰撞，勾勒出殘缺的風雨秘術符文。
    孫林的蛇形胎記爆發出青光，蛟龍虛影化作流光沒入他體內，祖宅上空烏雲炸裂，暴雨傾盆，雨滴夾雜細密鱗片，每一滴都蘊含遠古蛇族的力量。天蓬尺在我掌心震顫，銅鏽剝落，直播間畫麵泛起青色漣漪，彈幕扭曲成蛇形符文。我將法器按在手機屏幕上，公寓燈光明滅閃爍。
    “家人們把護身符舉到鏡頭前！”我大喊，天蓬尺頂端北鬥七星亮如白晝，觀眾願力匯聚成“萬家燈火陣”，鎮壓邪祟。
    此時，孫林視頻信號恢複，畫麵卻是蛇類視角，他跪在祖宅天井，四周院牆上倒掛密密麻麻的蛇蛻，白蛇屍骸仰頭望月，尾骨紮進地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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