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鬼麵胎之紅衣女人留下的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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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碾過鉛雲的刹那,仿佛有萬千鋼針穿透耳膜。我攥著天蓬尺的指節泛白,腕間紫薇劍突然震顫起來 —— 劍身映出的不是我的臉,而是千裏之外那棵百年老槐樹的倒影。三枝碗口粗的枝椏正在斷裂,暗紅色的樹汁順著皸裂的樹皮滲出,在雨幕中拉出細長的血線。
「任姑,蟒天鳳護法的斬妖劍發燙!」助理陳實的聲音從藍牙耳機裏炸開,他那頭的屏幕正滾動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古井坐標的地磁異常值突破閾值,井水溫度在 30 秒內飆升至 98c!」
我指尖掐訣抵住眉心,蟒天花護法的陰陽鏡在識海中展開,鏡麵裏浮現出產婆劉嬸弓腰按在孕婦腹部的畫麵。李素娥的慘叫突然變調,像被鈍刀割開的破鑼,而她隆起的肚皮上,正有青黑色的紋路如蛛網蔓延。那些紋路不是血管,是鱗片 —— 和我身後蟒家仙親皮膚下的遠古蛇紋如出一轍。
「噗 ——」
井水汙染的腥氣順著陰陽鏡傳導過來,我猛地捂住口鼻。鏡中井水已沸如油鍋,青苔石沿上攀爬的血線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紅蜈蚣鑽進產房磚縫。劉嬸粗布鞋底打滑的瞬間,我看見她圍裙上濺到的不是血水,而是帶著黏液的黑漿,那些黑漿正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使勁!再使把勁!」劉嬸的嘶吼混著炸雷,卻蓋不住孕婦子宮裏傳來的「沙沙」聲。我看見李素娥的肚皮突然鼓起三個棱角,那形狀絕非嬰兒手腳,倒像某種甲殼類生物的螯足在皮下劃動。陳實突然低咒一聲:「八卦鏡磁場紊亂!任姑你看鏡中 ——」
陰陽鏡裏的畫麵猛地扭曲。本該映出產房的鏡麵裂成蛛網,裂縫中滲出的黑色黏液正沿著鏡緣滴落,在我家桃木桌上蝕出青煙。更駭人的是黏液裏浮動的影影綽綽 —— 全是沒了五官的人臉,它們張著黑洞洞的嘴往鏡外擠,腥臭氣息熏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出來了!」劉嬸的聲音戛然凍住。那個裹著胎膜的嬰兒用青紫小手撕開胞衣時,我聽見了絲綢被利刃劃破的聲響。臍帶斷裂的悶響裏,黑血如噴泉濺上窗欞,本該鮮紅的「囍」字在血點觸及時瞬間碳化,紙屑簌簌掉落的地方,磚牆上竟滲出暗綠色的苔蘚。
嬰兒的笑聲透過陰陽鏡傳來時,我後頸寒毛全豎了起來。那不是孩童的咿呀,是老槐樹被雷劈中時的「咯咯」聲,每一聲都讓鏡中燭火爆出綠芒。更恐怖的是屋梁艾草繩斷裂的刹那,我看見那些幹枯艾草落地即腐,爛成的黑泥裏鑽出無數細小的紅眼睛 —— 那是密密麻麻的屍蟞,正順著房梁往嬰兒身上爬。
「鬼麵胎!」劉嬸撞翻銅盆的瞬間,我看清了嬰兒後背的鱗片。那些青斑不是紋路,是活生生的鱗片在翕動,每片鱗甲邊緣都泛著磷火般的幽光。而孩子臉上的紅絲突然繃緊,像一張由血管織成的麵具,透過血絲能看見皮膚下蠕動的黑色細線 —— 那是正在啃噬血肉的陰蟲。
藍牙耳機裏突然傳來電流刺啦聲,陳實的聲音斷斷續續:「檢測到... 紅衣靈體... 坐標井沿...」我猛地催動陰陽鏡,鏡麵驟然被血色浸染,隻見井沿蹲著的女人長發垂地,發梢滴著的不是雨水,是粘稠的黑血。她本該是臉龐的位置空空如也,可我能感覺到無數目光從發縫裏鑽出,像冰涼的蛇信子舔過脊背。
一片槐葉穿透窗紙的刹那,我看見嬰兒眉心的紅絲如遇烈火般卷曲。那孩子睜開眼的瞬間,陰陽鏡險些從我手中脫落 —— 他瞳孔裏遊動的不是金光,是兩團縮小的八卦圖,乾卦在上坤卦在下,正是鎮壓百鬼的先天八卦!
「程家媳婦!這娃兒得找任仙姑 ——」劉嬸的話沒說完,嬰兒突然轉頭望向窗外。我眼睜睜看見紅衣女人的黑發如群蛇昂首,每根發絲都綻開倒鉤,在空中織成一張黑網罩向產房。陳實的驚呼聲從耳機裏炸開:「溫度驟降 15c!黑霧含氧量為零 ——」
黑霧漫過門檻時,我聽見了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響。那些黑霧不是氣體,是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翻滾,每張臉的嘴裏都吐出青灰色舌頭,正瘋狂舔舐著屋內的空氣。劉嬸撒出的朱砂在黑霧中爆出火星,卻像投入滾油的水珠,每顆火星炸開都引出一聲尖嘯,那是被燒死的怨魂在哀嚎。
嬰兒的哭聲突然炸響,不是孩童啼哭,是晨鍾暮鼓般的轟鳴。我家案頭的紫薇劍應聲出鞘,劍柄上的北鬥七星紋灼灼發亮,而陰陽鏡裏的房梁正在簌簌掉灰,瓦片破裂的聲響裏,我看見紅衣女人的黑發如鐵鞭抽向劉嬸。桃木劍與發絲相撞的刹那,爆出的不是金光,是墨綠色的毒煙 —— 斷口處滴落的黑血落地即化,成千上萬條白胖蛆蟲在血窪裏拱動,蛆蟲爬過的地麵泛起油光,磚縫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李素娥的尖叫突然變調,她的四肢被無形力量按在床頭,手腕腳踝處浮現出青黑色指印。我看見黑霧中伸出無數隻枯槁手掌,它們正扒著嬰兒的繈褓,指甲縫裏還嵌著腐爛的肉屑。而那個本該啼哭的孩子卻咧著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床 —— 他根本沒有乳牙,牙床上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毒牙!
「任姑!天蓬尺有反應!」陳實的吼聲讓我回神,隻見我握在手中的天蓬尺突然發燙,尺身上雕刻的北鬥神咒正在發光。陰陽鏡裏的嬰兒眼中金光暴漲,那不是光柱,是一柄由金光凝成的短劍,劍尖直指紅衣女人的「麵門」。
短劍出鞘的瞬間,我聽見了萬鬼哭嚎。紅衣女人的身形開始透明,她散落的黑發根根斷裂,斷發在空中爆成血霧。更駭人的是井沿的黑水在金光中沸騰,水下浮出無數白骨手臂,它們正抓著井壁往上爬,指骨間還纏著腐爛的紅布 —— 那是百年前沉井的冤魂!
「哇 ——」
嬰兒終於發出正常啼哭的刹那,我家紫薇劍突然歸鞘。陰陽鏡裏的金光化作細雨,每滴金雨落在白骨上,那些手臂就化作青煙消散。紅衣女人發出最後一聲尖叫時,我看清了她垂落的發絲間 —— 那裏不是沒有臉,而是貼著一張腐爛的人皮麵具,麵具上用朱砂畫著殘缺的生辰八字。
雨停了。劉嬸癱坐在地,桃木劍上的符文還在閃爍。我摸著天蓬尺上漸漸冷卻的咒紋,突然聽見陳實在耳機裏倒抽涼氣:「任姑... 嬰兒腳心... 有個太極圖胎記...」
窗外,老槐樹斷裂的枝椏間,一隻烏鴉正叼著片帶血的槐葉飛向東南。我知道,那方向正是我修行的道觀。而李素娥家的井沿上,那灘被金光灼焦的地麵,此刻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泥地上暈開一個模糊的人形 —— 那是紅衣女人留下的血咒。
我的紫薇劍又在震顫,劍柄上的北鬥紋裏,貪狼星正亮得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