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鬼麵胎之金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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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節的夜霧像浸透血水的裹屍布,裹著紙灰在巷口打旋。第七圈旋起時,我腕間的金蛇突然繃成弓弦 —— 那是用三十年功德淬煉的靈物,此刻鱗片根根倒豎如青銅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冷霜似的光。
    「嘶 ——!」
    金蛇的尖嘯刺穿超度法場,被縛在紅傘下的吊死鬼突然炸成黑霧。我聽見骨骼碎裂的悶響,那些黑霧裏迸出的不是鬼氣,是無數斷指在翻滾,每個指節都纏著腐爛的紅繩。鎮魂符在傘骨上爆成星芒,交織的光網鎖不住黑霧裏伸出的枯手 —— 它們正抓著符光往傘外爬,指甲縫裏還嵌著生人指甲。
    「娘!」久成的劍指劃出青光,臂上太極胎記亮得像盞燈。二十四歲的他已能催動火德印,桃木劍尖挑著的往生咒突然自燃,燒成的符灰不是飄落,是凝成蝶群撲向黑霧。可那些蝶群觸到鬼氣就化作黑蛾,振翅時抖落的不是鱗粉,是細密的屍蟞。
    金蛇突然反身噬咬我的手腕,毒牙刺破皮膚的瞬間,我看見世界褪成灰白。唯有程家井台邊,七歲的程向陽在拍皮球,動作像提線木偶。皮球每彈起一次,濺起的水珠就懸在半空,折射的月光裏浮著無數人臉 —— 全是被活埋的怨魂,他們擠在水珠裏抓撓,眼球都快瞪出眼眶。
    「他後背上的鱗紋在動!」小桃突然嘔出黑血,她臂上的功德印正滲出金線,像藤蔓似的往指尖爬。我這才看清程向陽的夾克裏,隱約透出青黑色的鱗甲反光,每片鱗片都在翕動,縫隙間滲出的不是汗水,是粘稠的黑漿。
    金蛇咬斷自己半截蛇尾時,我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娘... 抱...」紅衣女人從程向陽身後浮現,她懷裏抱著的嬰兒裹著血繈褓,而她本該是臉的位置裂開道血口,裏麵湧出的不是腦漿,是密密麻麻的黑蛭,每條蛭蟲都銜著半片腐爛的人耳。
    「小心!」久成的桃木劍劈來道金光,卻在觸到女人的瞬間卷刃。我看見那道黑光擦著肩頭飛過,撞在老槐樹上的刹那,樹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湧出的不是樹汁,是帶著牙印的人肉碎塊。整棵樹在十秒內朽成空殼,倒塌時樹幹裏滾出具骷髏,它的指骨還勾著半片帶血的紅嫁衣。
    草垛上的玄冥子發出笑聲,他黑袍上的血月紋章在蠕動 —— 那是用九百九十九個死嬰心頭血繡的活符,每搏動一次就滲出黑血。「交出鬼麵胎,饒你們全屍。」他抬手時,袖口滑落的不是皮膚,是層層疊疊的人臉皮,每張皮上都用銀線縫著閉不上的眼睛。
    厲鬼群撲來的瞬間,我聽見了萬針穿耳的銳響。那些鬼影沒有四肢,全是蠕動的內髒團,腸子裏還在往外淌著綠水。久成的桃木劍爆出雷光,每道金刃斬過都炸出血霧,可血霧裏立刻鑽出更多小手,抓著他的褲腿往皮肉裏鑽。
    「功德火!」小桃的掌心燃起金焰,那是用處子血祭煉的純陽之火。火焰觸到厲鬼的刹那,我看見它們的表皮像蠟般融化,露出底下跳動的心髒 —— 每顆心髒都插著鏽鐵釘,釘帽上還纏著嬰兒臍帶。金蛇突然騰空,它咬斷的蛇尾在半空重組,鱗片縫隙裏噴出的不是火,是燃燒的符咒,每張符上都寫著被活祭孩童的生辰八字。
    玄冥子的黑袍突然暴漲,血月紋章裏浮出個惡鬼虛影。那東西握著狼牙棒,棒頭嵌著三顆腐爛的人頭,每張臉都在發出不同的慘叫。久成的太極印與我的紅傘符咒交疊成盾,可狼牙棒砸下時,我聽見了骨頭錯位的悶響 —— 小桃的左臂突然以詭異角度彎折,斷裂處滲出的不是血,是銀色的符水。
    「金蛇化形!」我咬破舌尖噴在靈物身上,那條不足尺長的蛇突然膨脹,鱗片爆成金色甲片。當它化作巨龍咬住惡鬼手臂時,我看見龍嘴裏噴出的不是龍息,是無數道鎮魂符,每張符都釘在惡鬼傷口上,逼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哭嚎的鬼影。
    久成的桃木劍斬落惡鬼頭顱的瞬間,天空突然暗如墨汁。玄冥子吹出的哨聲像玻璃刮擦,成千上萬隻烏鴉從四麵八方撲來,它們的眼睛是兩粒磷火,翅膀扇動時灑下的不是羽毛,是燃燒的指甲。我的紅傘光罩被撞得嗡嗡作響,那些烏鴉啄在光壁上就炸成血雨,血雨裏漂浮的全是破碎的冥幣,每張冥幣上都印著程向陽的臉。
    「他在吸程家血脈!」小桃指著井台尖叫。不知何時,程向陽的肚皮已漲得像氣球,皮膚下青黑色的血管突突跳動,而紅衣女人正將手指按在他後心,指尖滲出的黑絲鑽進鱗紋,每鑽入一根,程向陽的眼睛就渾濁一分。更駭人的是井水裏浮起的東西 —— 全是泡得發脹的嬰兒屍體,它們的肚臍都連著黑繩,繩頭係在程向陽腳踝上。
    金蛇突然發出哀鳴,它化出的龍身正在崩解,鱗片紛紛剝落的地方,露出的不是血肉,是無數道縫合的疤痕。玄冥子的笑聲越來越響,他扯開黑袍露出胸膛 —— 那裏沒有皮肉,隻有個血洞,洞裏插著根嬰兒臂骨,骨頭上用金粉刻著「鬼麵胎」三字。
    「這孩子本就是我的祭品!」他抓起一把黑灰撒來,那些灰不是凡物,是用萬人坑骨灰混著屍油煉的陰煞粉。粉霧觸到小桃的刹那,她臂上的功德印突然炸開,濺出的金血不是滴落,是凝成毒蛇撲向玄冥子。可那些蛇剛咬住他的脖頸,就化作青煙 —— 他的皮膚下全是蠕動的屍蟲,蟲子啃食著蛇身,發出「沙沙」的咀嚼聲。
    久成的桃木劍突然脫手,劍身在半空轉了三圈,劍尖直指程向陽。我這才看見,孩子拍著的皮球不是橡膠做的,是顆剝了皮的人頭,那人頭的眼睛還在轉動,嘴巴一開一合地念著往生咒。紅衣女人突然抬起頭,她臉上的血口裂到耳根,裏麵的黑蛭全爬了出來,在空中織成張血網罩向金蛇。
    「用天蓬尺!」陳實的聲音突然從藍牙耳機裏炸開,我這才想起任珊給的法器。尺身剛觸到血網,上麵的北鬥神咒就爆發出金光,那些黑蛭遇光即燃,燒成的灰燼裏掉出無數枚鏽針 —— 每枚針上都刻著不同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