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裏，關小飛與酒樓的經理、服務員們一同收拾滿地的狼藉。
    關小飛蹲在地上，正用抹布擦拭地板上的酒液，那股子濃烈的酒香混著血腥氣鑽進鼻腔，剛才圓臉大漢被餘老三扇飛時，撞爛了不少酒瓶子。
    “經理大哥，你叫什麽名字？”他問。
    “你叫我小六就行。”經理說著，站起身來捶了捶腰，又揉了揉還有些疼痛的腦袋，噝了一聲。
    “這些人怎麽處理？”他又抬起圓臉大漢問。
    “扔門外就行。”小六開始清掃地板，頭也不回地說。
    “哦。”關小飛聞言，也二話沒說，順手一扔，圓臉大漢軟軟的身體就飛出了門外。他如法炮製，將大漢的手下們也逐一丟了出去。
    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外麵的惡徒，關小飛覺得實在有礙觀瞻，便走去把大門關上。
    重新關好木門，他這才撣了撣手上的灰塵。
    “關小哥，這邊。”小六的聲音忽然從他的右側傳來。
    這小六雖說比關小飛大，卻也不過二十來歲，臉上還帶著些書生氣，此刻正踮腳去夠橫梁上的果核。
    “你知道我？”關小飛愣了一下，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做過自我介紹。剛才餘老三也隻是叫他小飛，並沒有說出他的姓來。
    “很少有我們酒樓不知道的事……”小六淡淡回答，舉著竹掃帚去夠那果核的樣子卻像隻蹦跳的鵪鶉。
    關小飛瞧著，忽然想起先前圓臉大漢推小六撞破頭的時候，怎麽餘武神不出手阻止？讓這大哥白白遭了罪。於是便問道：“小六，這間酒樓……是餘武神的產業？”
    小六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不是，三爺是我們老板請來的客人。
    “客人？客人還給你們酒樓說書？”關小飛奇道。
    “三爺那天到酒樓後，說我們的戲台做得好，他也有些技癢了，就上去了。”小六毫不在意地說。
    關小飛聞言，心想修行界都傳言餘武神乃百藝臻至之人，看來不假，他是真的什麽都精通。
    不過堂堂武神願意在這台上說書，說明餘老三和這家酒樓的老板關係很好。
    關小飛想到這裏，看了一眼小六頭上的繃帶，又問道：“剛才那大漢那麽凶，你怎麽還傻傻湊過去？”
    小六頓了一下，忽然停下了手裏的活，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你覺得，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剛才那一下我為什麽沒被撞死？要知道，那個大漢可是武宗境界，他隻要力氣稍大些，我肯定就死了。”
    關小飛心想對啊，難道那大漢故意控製了力道？
    小六似乎知道關小飛在想些什麽，說道：“他們鐵衛盟的情報我已經分析得爛熟了，今天那大漢過來，看上去橫行無忌，其實都是裝的。鐵衛盟查不出我們酒樓的底，所以才來試探，既然他們吃不準，那就肯定不會殺人，否則萬一酒樓幕後真是什麽厲害人物，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我剛才故意湊過去，就是給他打的。”小六嘿嘿一笑道。
    “啊？為何？”關小飛撓撓頭。
    “立功啊！你看，為了這個酒樓，我頭都被打破了，這是事實吧？”小六說。
    關小飛愣愣點了點頭。
    “那等店主回來了，還不得給我點獎勵？我們店主可是老板的心腹，人又大方，我到時候得到的回報，肯定比付出要多得多。”小六的掃帚尖"刷"地掃過窗台，幾片蘋果皮撲簌簌落了下來。
    “你牛……”關小飛愣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朝小六豎起大拇指。
    小六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道：“去年童玉消失後，三大武神同時對他發起追殺令，他自然再也不敢現身。他的無影門群龍無首，不久後就分裂成了十幾個勢力，而鐵衛盟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們算是這裏邊最小的一個勢力，盟主李鐵衛也才武宗高品境界，所以很快他們就被其他勢力排擠了出來，最終隻能來到這處邊緣之地。
    “這座康城，原先是土狼幫的地盤，鐵衛盟來了以後，就把土狼幫給吞並了，整座康城，也就剩下我們這間酒樓沒有歸附他們，所以才會發生今天這件事情。”
    “原來是這樣。”關小飛這才明白了前因後果，他今日才跟著魑魅來到康城，連落腳的酒店都沒找，直接就被拽進了這家酒樓聽書。
    他捏了捏掌心的抹布，忽然問："小六，這酒樓的老板到底是誰？"
    小六正擦拭的銅壺，臉上的笑意忽然淡了些。
    二樓雅間裏，檀香燃到了後半截。
    “暮影再不出關，他這酒樓怕就要易主了。”魑魅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一處很好看的雕花橫梁上。
    餘老三的折扇半合著，捏在手裏，笑道：“這怎麽可能，他過去遺留下來的那些情報網，就屬這家酒樓的網最密。有他的頭號心腹桃子看著呢，一般人也動不了這裏。”
    “你今日叫我過來，是調查有眉目了？”魑魅問道。
    “是的。”餘老三點頭：“這一年來，暮影的人在全世界範圍一直在關注跟毒有關的消息。前不久，在遠洋外一座漁島有了眉目。”
    “怎麽說？”魑魅眼睛一亮。
    “那島上有個漁民，因為吃了藍尾魚中毒而死，藍尾魚本身是無毒的，所以當地法醫就取樣展開了調查，最終在魚骨中發現了殘留的某種古怪毒素，就在警方打算深入調查時，一夜之間所有的樣本都被神秘力量毀去了。”
    餘老三說著掀開茶盞，水麵映出他微沉的眉眼：“如果這件事跟環神有關，那麽我們或許可以去一個地方調查看看。”
    “哪裏？”
    “極南冰海。”餘老三看著魑魅的眼睛，“那藍尾魚有個習性，每年都會遊到極南冰海產卵，而那裏人跡罕至，就連修行者也很少踏足，說不定正是環神的據點，要是童玉也藏在那裏，咱們剛好可以一網打盡。”
    魑魅倚在窗邊，指尖摩挲著窗欞上的雕花，康城的風裹著土腥味鑽進來，掀起她一絲劉海。
    “那就去看看吧，三哥，這回你得跟我一起去。”
    “好。”餘老三放下茶盞，正要說些什麽，忽然聽見酒樓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混著粗重憤怒的喘息聲。
    他衝魑魅搖頭苦笑道：“鐵衛盟的援兵來了，那桃子去做美甲怎麽還不回來？算了，就最後幫她處理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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