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外，李鐵衛陰沉著臉，盯著門口橫七豎八的手下，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作為無影門下不太起眼的鐵衛盟盟主，他修行了三十三年才到武宗高品，此次門派分裂，他的鐵衛盟競爭不過那些同門，無奈隻能跑到這個靈氣稀薄的地方，暫時落腳。本以為憑他鐵衛盟的勢力，還能在這裏作威作福，誰知還是出了變故。
    這座酒樓，實在是過於神秘，本想今天派出圓臉這個中品武宗，應該能刺探出背後之人了，誰知這點子竟是如此紮手。
    能把他派來的這幾個手下打暈丟出來，說明裏麵的人境界至少不會低於他，看來今後隻能是跟這酒樓和平相處了……
    隻是他必須要先搞清楚酒樓對他鐵衛盟的態度。
    於是他咬了咬牙，朝酒樓拱手道：“在下鐵衛盟李鐵衛，方才手下的人多有冒犯，在此賠罪了，不知寶地主人可否現身一見？”
    “滾。”
    誰知回答他的，隻有一個輕飄飄的滾字。然而李鐵衛隻覺喉頭一甜，"噗"地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他踉蹌著倒退三步，被身後的爪牙慌忙扶住。
    這一下子，隻把李鐵衛嚇得亡魂大冒，什麽人能僅憑一個字就讓自己吐血？他不敢再往深處想了。
    “小的不知高人在此，得……得罪了……，小的這就滾……這就滾……”
    他說著，當即領著一幫手下落荒而逃。
    二樓，餘老三根本懶得再去理會那什麽鐵衛盟，轉頭對魑魅問道：“何時動身？”
    魑魅沒接話，她透過推窗望著樓下關小飛的背影——那少年正幫小六把長凳擺回桌下，動作還有些笨拙，隻有著一膀子力氣。
    “你先回基地等我。”她說著，忽然摸出塊玉來拋給餘老三：“這是極北之地的寒冰玉，戴著它修行事半功倍，關小飛現在還不能揠苗助長，麻煩你幫我交給希貝吧。”
    餘老三拿起來放在眼前把玩了兩下，問道：“這算是你給的還是善善給的？”
    “你管誰給的！”魑魅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
    “先走了。”
    ……
    從康城飛到莫西國楓葉鎮，不過半日路程。
    關小飛走在鎮外一片田地裏，望著遠處飄著楓葉的街道，又看著另一邊的遠山，對善善問道："老師，這裏就是您當初開始曆練的地方？"
    善善的腳步頓了頓。
    “準確點說，這邊，是我當年跟隨你師祖，還有臧師伯修煉的地方……”善善指著遠處廣袤的原始森林說道，隨後她轉身，又指向楓葉鎮的方向：“那邊，是我當年拿到雷影的地方，再往前，才是我開始曆練的地方。”
    她說著，不禁回想起了當年和老人，以及臧雲雲三人在深山裏修行的那段日子，嘴角勾起了抹極淡的笑。
    隻是這笑容很短暫，轉眼間，又升起一抹淡淡的愁緒來。
    此時，一片楓葉落在她肩頭，像朵燃燒的火，她輕輕撚起葉子，對關小飛說道：“當年，你師祖便是將我一路 送到了小鎮另一頭的路口。
    “那時的夕陽很美，我追著它上路，陽光照在眼睛裏紅豔豔的，就像這片葉子一樣。”
    關小飛聽著善善在講述，思緒也不由飛遠。
    他的師祖，便是那位傳說中最了不起的人物。直到今天，修行界還流傳著那位老人的故事。
    “那時候，世間還並未區分修行界與世俗界，天地靈力在哪裏都很稀薄，所以城市裏還有修行者的蹤跡，可現在……”她指了指自己當年一路曆練的方向：“現在那邊隻有凡人了。”
    關小飛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目光跳過小鎮，望向了更遠的地方。
    雖然老師所說的城市距離這裏還很遠，但他能感覺得到，那邊盡是人間煙火的氣息。
    他聽說過老師的事跡，知道順著這條路，遇到的第一座城市名為“雨城”，過去曾是黑幫的巢穴，老師當時比他現在的境界還要低得多，卻一人對抗整個城市的黑道，殺得那些惡人膽戰心驚，成就了“雨城獵人”的名號。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心馳神往，然而如今，那邊已經全是凡人的世界了。
    “所以你如今要往山裏走。”善善忽然轉過身來，指尖拂過他發頂，“往我當年修行的山裏走，甚至要更往裏一些。”
    關小飛回頭望向遠處的群山，問道：“老師，那邊會有很多修行者嗎？”
    “會的，那邊全是延綿不絕的山脈和林海，越往裏走，天地靈氣越濃厚，必然藏有不少宗門和隱修。”善善說著，手指在他眉心一點。
    “我把我的玄甲給你，若遇到傷及性命的危險，它會自動出現的，此外，玄甲中還有一絲眾生之力，可助你在絕境中脫困。至於我的瘋狂能量，就不給你了，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多謝師父。”
    “你如今雖已出師，但在這茫茫世間，依然十分弱小，如今你獨自曆練，一定要牢記你魑魅老師教你的話，且聽，且看。”善善摸了摸關小飛的頭。
    “徒兒記下了。”關小飛乖巧地點頭，他沉默片刻，忽然又道：“老師，徒兒會想你的……”
    善善笑了。
    她又解下腰間的一個鈴鐺遞給他：“你現在還不是天王，沒辦法溝通我的心網，所以這個鈴鐺你拿著，萬一你真的走丟了，我好尋你。好了，去吧！”
    關小飛捧著手上的鈴鐺，忽然有些傷感。
    “去吧。”善善又道。
    山風卷著楓樹林傳來沙沙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給善善行了一禮，隨後便毅然轉過身去，開始出發。
    善善站在原地，望著關小飛逐漸遠去的背影。一如當年，老人望著她遠去……
    猶記那年，夕陽似火。
    猶見今日，楓葉紅遍。
    都是那麽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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