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玉簫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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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的浪濤裹挾著腥甜的血霧,如沸騰的鐵水般撲向礁石。蘇明棠的軟劍已經卷刃,劍身上凝結的黑色黏液在朝陽下泛著詭異的油光,每一次揮砍都帶著黏膩的阻力。她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背撞上同樣傷痕累累的沈清歡——後者的玉笛早已布滿裂痕,笛孔中滲出的暗紅血跡,將海水染成一縷縷血色漣漪。
無數觸手從饕餮海眼的巨口中翻湧而出,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活物,在空氣中揮舞著布滿吸盤的肢體。蘇明棠咬牙揮劍劈開一條觸手,卻見斷裂處湧出的黑色黏液在空中化作細小的蟲豸,密密麻麻地撲向她的麵門。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素白身影如雪中驚鴻掠過海麵,玉簫迸發的青芒將整片海域照得透亮,那些蟲豸在光芒中發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青煙消散。
"姑娘,你是......"沈清歡撐著玉笛勉強站穩,蒼白的臉上滿是震驚。話未說完,女子已經旋身擋在他們身前,腕間銀鈴輕響,玉簫連點,三道青芒如靈蛇般穿透祭壇上祭司的咽喉。原本高誦的咒語戛然而止,可逆命爐的虛影卻驟然膨脹,無數龜紋圖騰在虛空中盤旋,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蘇明棠握緊沾滿黏液的劍柄,餘光瞥見女子鬢邊晃動的青玉簪花——那半朵殘缺的玉飾,與父親虎帳中那張泛黃畫像上的飾物分毫不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深夜裏,她曾見過父親對著畫像出神,指尖撫過畫中女子執簫的手,眼底藏著她從未讀懂的悵惘。此刻眼前人白衣翻飛,眉眼間淩厲的劍意,竟與畫中溫婉的女子漸漸重疊。
激戰至黎明,當第一縷陽光刺破血雲時,饕餮海眼終於發出不甘的怒吼,沉入海底。蘇明棠渾身脫力,踉蹌著扶住礁石,看著女子擦拭玉簫上的黑血。海風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間暗刻的龜紋,與楚昭寧掌心的烙印如出一轍。蘇明棠喉間滾過猶豫,終於開口:"前輩為何......"
"你該喚我一聲姨娘。"女子轉身時,晨光溫柔地勾勒出她的眉眼,眼角細紋裏藏著歲月的痕跡,卻無損那份驚心動魄的美。她將半朵青玉簪花取下,動作輕柔地別在蘇明棠發間,仿佛回到十年前那個暴雨夜——那時高熱驚厥的小女童在她懷中抽搐,她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地為她擦去額間的冷汗,"二十年前,我與你母親在江南相識。那時她還未嫁,總愛偷學我的簫聲。"
蘇明棠瞳孔驟縮,耳畔突然響起母親昏迷時的囈語,那些破碎的詞句此刻連成完整的畫麵:楚昭寧與白衣女子在煙雨樓閣中對坐,一個撫琴,一個吹簫,笑鬧聲驚飛簷下的燕子。"可為何......"她聲音發顫。
"因為龜紋鼎。"姨娘望著遠處漂浮的龜甲殘片,玉簫在掌心輕輕摩挲,"巫教的化蛟祭隻是幌子,他們真正要喚醒的,是龜紋鼎中鎮壓的上古邪祟。你父親虎符上的紋路、先帝書房的密信,還有..."她指尖劃過蘇明棠掌心,一道淡青色龜紋若隱若現,蘇明棠隻覺血脈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你血脈中的秘密,都與龍淵深處的真相息息相關。當年先帝臨終前,將龜紋鼎一分為三——一塊在你父親手中,一塊在你母親那裏,而最後一塊......"
話音未落,遠方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霍將軍的玄甲軍如黑雲壓境,鐵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趙統領的水軍戰船揚起白帆,遮天蔽日地駛來。蘇明棠望著漸漸圍攏的軍隊,突然抓住姨娘的衣袖:"父親他......"
"他在雁門關等著一個抉擇。"姨娘玉簫輕點水麵,漣漪中竟映出千裏之外的畫麵:楚珩握著完整的龜紋鼎獰笑,祭壇上擺滿六部大臣的密函,信上火漆印的龜紋圖騰與蘇辰虎符上的紋路一模一樣,"當清君側的大義與守護蒼生的執念相撞,當舊主的遺命與新局的動蕩交織,這場以大義為棋盤的賭局,才剛剛開始。而你,明棠......"她凝視著蘇明棠腰間的半塊玉佩,玉佩突然發燙,與玉簫共鳴出悠遠的聲響,"你身上流著的,是解開一切的關鍵。"
海風卷起蘇明棠束發的紅綢,她望著手中突然發燙的半塊龜紋玉佩,終於明白姨娘眼中的悲憫從何而來。在逆命爐的嗡鳴與戰鼓的轟鳴中,一個關於血脈、背叛與守護的真相,正隨著龍淵的迷霧緩緩浮出水麵。而這盤牽動天下的棋局,每一步落子都將決定千萬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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