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城郊官道，楚昭寧攥著染血的玄鐵弓，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前方樹林深處傳來青銅鈴鐺的嗡鳴，與記憶中兄長蘇珩操控蠱蟲的韻律如出一轍。姨娘勒住戰馬，甲胄上的曼陀羅紋路在雷光中忽明忽暗："定北軍半數將士已被蠱毒侵蝕，若不盡快..."
    話未說完，林間驟然響起尖銳的哨聲。無數黑影從樹冠躍下，士兵們瞳孔泛著詭異豎紋，手中長槍直取蘇家軍咽喉。楚昭寧搭箭射向最近的蠱兵，箭簇穿透對方胸口的瞬間，黑血濺在曼陀羅箭羽上竟燃起幽藍火焰。
    混戰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踏著屍骸走來。蘇珩黑袍翻飛，頸間的曼陀羅印記已蔓延至整張臉，他抬手間，剩餘蠱兵突然齊刷刷將長槍對準自己咽喉："昭寧，看看你身後。"
    楚昭寧渾身血液凝固。姨娘不知何時已退至十步開外，蘇家軍呈半月形將她圍在中央，所有人的兵器都泛著青黑色的蠱毒光芒。驚雷炸響，照亮姨娘袖中緩緩滑出的淬毒匕首。
    "二十年前，你父親用三十六條人命加固封印時，就該想到有這一天。"姨娘冷笑，匕首尖指向楚昭寧心口，"雙月血脈必須獻祭，這是..."
    "夠了！"破空聲撕裂雨幕，玄色披風裹挾著血腥氣掠過眾人頭頂。蘇辰單膝落地，手中長劍還在滴落黑血，他胸口的曼陀羅印記竟在與兄長的共鳴中瘋狂跳動，"當年我替你擋下蠱王，不是讓你屠戮至親！"
    蘇珩癲狂大笑，震得眾人耳膜生疼："至親？你以為那些所謂的誓約是恩賜？"他扯開衣襟，露出布滿猙獰傷疤的胸膛，"看看這些！每道傷口都刻著楚家與蘇家的罪孽！"
    楚昭寧突然想起地道中青銅門上的生辰八字——原來百年前的先祖，正是用自己的血脈澆築成封印。蘇辰緩緩起身，劍尖指向兄長："我不會讓你再傷害棠兒的母親。"
    蠱蟲嗡鳴聲瞬間暴漲，蘇珩身後的蠱兵同時舉起兵器，卻在即將發動攻擊時突然僵住。蘇辰咬破指尖，鮮血滴在劍身，曼陀羅紋路順著劍脊蔓延，竟與蘇珩身上的印記產生共鳴。
    "還記得母親臨終前的話嗎？"蘇辰的聲音混著雨聲，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血脈相連，不是為了相互殘殺。"他猛地揮劍，劍氣撕裂雨幕，卻不是攻向兄長，而是斬斷了蘇家軍頸間的蠱蟲控製符文。
    蠱兵們如夢初醒，看著手中沾染黑血的兵器驚恐後退。蘇珩發出非人的嘶吼，周身蠱蟲聚成巨大的黑色旋渦："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雙月祭壇的震動...已經無人能..."
    話音戛然而止。蘇辰的劍穿透兄長胸膛，曼陀羅紋路順著傷口蔓延，將蘇珩的身體逐漸分解成點點熒光。楚昭寧看著這對孿生兄弟最後對視的眼神——那裏麵有解脫，有愧疚，還有未盡的千言萬語。
    蘇珩的身體化作飛灰消散時，暴雨驟停。蘇辰踉蹌著扶住楚昭寧，咳出的黑血中竟夾雜著細小的蠱蟲："昭寧，定北軍...我會..."
    "我陪你。"楚昭寧握緊他的手，玄鐵弓上的曼陀羅紋自動亮起紅光，指向京城方向，"先去皇宮，血月未散，蠱王的威脅..."
    "不必了。"姨娘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半塊青銅令牌，"雙月歸位，理應我來完成最後的..."話未說完，一道箭光穿透她的咽喉。
    蘇明棠的身影從雲層中顯現，周身縈繞著金色光芒，她手中握著重組的雙月令牌，眼神中卻透著不屬於少女的滄桑："真正的執棋者...從來不是你們。"光芒暴漲的瞬間，楚昭寧終於看清女兒身後若隱若現的青銅祭壇——那上麵，新刻的生辰八字正在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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