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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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哨落在蘇醒的風脈上,瞬間被青芒包裹,化作成百上千隻小巧的風鳥,撲棱著翅膀掠過穀地。它們掠過之處,幹枯的枝椏抽出新綠,龜裂的土地裂開細縫,滲出帶著草木清香的濕潤氣息。孩子們親手縫製的砂囊被風托著飄向沙丘,袋口散開的細沙落地便生了根,竟在原地長出一片綴著金星的沙棘,棘刺上凝結的露珠折射著星軌的光,像撒了滿地碎鑽。
燼洲送來的火紋石被風澈捧在手心,與石塔凹槽裏的瀾核相觸時,突然迸發出溫暖的橙光。那些光順著石塔的紋路流淌,所過之處,半截埋在地下的石塔緩緩升起,露出塔基上刻滿的古老星圖——圖上的星軌與星瀚洲的星錄完美重合,連那些從未被標注過的暗星,都在此刻亮起了微光。火紋石的暖意漫過穀地,凍僵三百年的土壤開始鬆動,幾隻冬眠的蟲豸從土裏探出頭,觸角上沾著星塵,竟也跟著風的節奏輕輕搖晃。
霧隱島的浪痕珠被星塵托著飛向萬流城的殘垣,落在城門口那尊斷了臂的石像掌心。珠子裏封存的海浪聲驟然響起,像無數歸瀾魚同時躍出水麵,震得殘垣上的塵土簌簌落下。隨著浪聲蔓延,石像腳下的土地滲出細流,很快匯聚成蜿蜒的小溪,溪水裏浮著星晶碎屑,流淌間竟在石麵上畫出完整的浪紋,與霧隱島碼頭的瀾脈遙相呼應。
星瀚洲的星晶簪被女尋瀾者插入石塔頂端的晶石旁,兩道銀光相融的刹那,整座石塔突然成了巨大的星盤,將夜空的星軌盡數倒映在塔身。那些流動的星塵順著星軌攀爬,在塔頂織成一張透明的網,網眼裏漏下的光落在風澈手中的風珀上,珀內封存的風終於掙脫束縛,化作道青白色的風龍,盤旋著衝上雲霄,又俯衝而下,掠過萬流城的每一寸土地。
風龍過處,沉睡的風車殘骸開始轉動,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是三百年未曾開口的喉嚨終於唱出了歌謠;被風沙掩埋的城門緩緩開啟,門後露出刻滿各族圖騰的街道,石板縫隙裏冒出的塵瀾花正一片片舒展花瓣;連天空的灰黃色都被風卷走,露出綴滿星子的深藍,歸瀾魚竟順著光河遊進了城內的溪流,魚尾拍打的水花濺在花瓣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
孩子們畫的那張手拉手圖畫被風托到城中央的石碑前,畫中所有人腳下的金線與石碑上的紋路相連,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突然活了過來,化作會跑的小人,沿著金線奔向各族的信物拿著風哨的小人撲進風鳥群裏,抱著砂囊的小人蹲在沙棘旁,舉著火苗的小人靠向火紋石的光……最後,所有小人在石碑頂端匯合,手拉手圍成圈,竟與各族人此刻在霧隱島碼頭相擁的模樣一模一樣。
風澈望著眼前蘇醒的一切,突然蹲下身,從石塔底座摸出個被風沙磨得發亮的銅盒。打開時,裏麵躺著卷泛黃的麻布,上麵用五種紋路寫著同一句話“所有流動的,終會重逢。”麻布被風揚起,飄向空中,與星塵、風龍、光河融為一體,化作道貫穿天地的光柱,將萬流城、霧隱島、風瀚原、星瀚洲、渦瀚海、燼洲與砂瀾島連在了一起。
亥時的更聲仿佛從遙遠的霧隱島傳來,新船的船帆在風裏舒展,融合紋滲出的金芒與天地間的光柱交相輝映。楚昭寧望著穀地裏重新流動的風與水,望著蘇醒的星軌與土地,突然明白“待醒星”從來不是終點——當所有沉睡的流動被喚醒,當所有斷裂的脈絡重新相連,瀾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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